皇城内外,皇位更迭正在紧张而有秩序地进行着,在平静沉痛的表面下,一场政权斗争悄无声息地展开。
康熙走得太突然了,未曾留下片言只语,死的时候也没人在身边,更无从说起遗诏。然而,皇太后却说康熙留下了遗诏,不知事情真假。胤禛心中明白,在去山东之前,康熙就告诉他已经写好册封他为皇太子的诏书,此时,倒不觉得有丝毫慌乱。
出了乾清宫,徒留下后宫的妃嫔宫人,胤禛与十几位皇子纷纷前往太和殿,并宣传张廷玉、佟国维、马齐等众位朝臣权贵进宫。
李德全捧出康熙遗诏,上面只说册封雍亲王为皇太子,却未说明直接继承皇位。
胤禛既为皇太子,继承皇位自当是名正言顺。众皇子心中不耐,却也不敢表明,唯独一等大臣佟国维心有不满。
胤禩轻微皱眉,用余光轻瞥了佟国维一眼,让他莫要轻举妄动。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是被胤禛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一声冷哼,紧抿双唇,抬手让张廷玉宣读诏书。所幸的是康熙去世时他那些弟弟们都还年幼,便是将来的劲敌老八,羽翼也还未丰满,又加之这两年皇父有意无意地提拔和重用他,现今在朝廷上的地位还算稳定,再者,他的几位心腹,均是在政事上能说上话的重臣。此番继位,倒是比前世要顺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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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家酒楼的客房里,习惯性地揉了揉脑门,待意识逐渐清晰,却猛然一愣,周围陌生的环境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深邃犀利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在看向一旁的铜镜时,一张平静淡然的面容再也忍不住崩裂开来,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清风打开房门,站在楼台向大街上望去,却是一片萧索沉寂,整个京城陷入如死灰般寂然的悲痛之中。
明明是额娘宫殿里那方柱子轰然倒塌,他刚刚躲开却又被另一边的房梁落下来压住,还未脱身,砖石瓦砾就已经砸在头上……
眼神一闪,招呼正向这边走来的店小二,清风面色不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店小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严肃了表情:“回统领的话,前几日万岁爷驾崩了。主子让苏公公过来传话,让统领做好准备,哪知统领毫无征兆地昏睡了过去,只好派了清云和清木两位大人前去稳住局势。”
统领?苏公公?跟皇宫里的人有关系?清云二字好像是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清风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朕……我知道了,再有消息立即通知我,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应了声‘是’,便朝外堂走去,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顿了顿足,望着清风那扇紧闭的房门,眉宇紧锁。
清风坐在床榻上,沉默了许久,才接受了他借尸还魂这个事实,‘自己’这是死了,却以另外一种身份活了过来,只是不知现今继承皇位的是不是他的胤禛。又想到朝堂上那几个老狐狸和一群虎视眈眈的儿子们,清风皱了皱眉,还是决定出去打探一下比较放心。
打开衣柜,却只有清一色的黑色夜行衣,只有身上这件深灰色长袍才算是‘正常’的衣服,不知这身体是什么身份?
怀中突然掉下一块青黑色令牌,清风拿起来仔细瞧了瞧,只见上面刻了一个‘清’字,不明白这是作何用处,仔细看倒像是发号施令的信物。清风将令牌握在手里揣摩了一阵,猜测如今这个身份必定不简单,既于皇宫里的人有关系,又是见不得人的夜行衣,还有这刻着‘清’字的令牌。谁会以大清国号作为号令?
随即想到他一手创办的夜殇阁,清风愣了愣,勾唇一笑,幸亏当时没有以正面目示人,现今只要拿到代表夜殇阁阁主的信物,就能重新掌控夜殇阁。
不再多想,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继位的是哪个皇子?现今他的身份又是什么?
天色逐渐暗下来,待到月黑风高时分,清风一身夜行衣,轻车熟路地朝紫禁城的方向走去。在西华门外停下,望着高高的围墙,思索着要怎样毫无知觉走进去。
正想着,便见一辆马车悠悠驶过来,前后各配了六个侍卫。清风身形一闪,躲到旁边的墙角处,隐隐听的女子的哭泣声传来。
“今儿个苏公公回来传话,说爷的病情又加重了……”
另一个清甜的女声安抚:“侧福晋不用担心,好歹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德妃……德太妃娘娘在宫里坐镇,王府里有福晋压着,如今王爷登基为皇,谅他们也翻不起风浪,侧福晋去了宫里,只管好生照顾皇上便是。”
“只盼着皇上能撑过这个难关。”
马车越行越远,直入宫城,渐渐的再也听不清了。清风轻抿薄唇,垂眸思忖了一回,又望着这防守严密的宫墙,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