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露一副亘古不变的温润笑容,胤禩上前,朝胤禛行礼:“四哥辛苦了,皇父已在太和殿等候多时。”
胤禛点了点头,淡淡道:“此一行替八弟清理了门户,扫除几个败类,也未曾提前告知八弟。不过,八弟向来明辨是非、知晓大体,又最是光明磊落嫉恶如仇之人,为了一个狼子野心的贪官污吏,应该不会计较哥哥先斩后奏吧。”
听着一番似褒实贬之言,胤禩心里头憋闷,面上一僵,勉强笑道:“四哥这是什么话,弟弟感谢四哥还来不及,这些个畜生打着我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也是我耳塞眼闭被蒙在鼓里,不然早千刀万剐了。”
胤禛面露欣慰,语重心长说道:“这么个败坏门风的奴才不要也罢,他既有那个胆子行刺皇子,保不齐哪天就敢造谣谋反,到时候牵连了你,岂不是因小失大。”
胤禩点头如捣蒜:“四哥说的是。”
胤禛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了些夸奖鼓励的话,便大跨步向前,直往太和殿。
这次平叛,虽然官府损失惨重,普通民众死伤无数,不过,好歹是抓捕了反清组织日月会的几个头目,也算大功一件。可是康熙只把这功劳算到马齐一人身上,不仅升官至殿阁大学士,还赏赐了一大批金银珠宝和两个庄子。
而对胤禛和十三两兄弟,非但没有褒奖,反而将两人大骂了一顿。
十三颇为沮丧,没想到他第一次办差,就惹来皇父这么多的不满。失落之余又担心康熙和胤禛之间的关系,皇父骂他也就罢了,反正他是个不中用的,为何连四哥也一起骂了?这些年来,四哥的能力作为是朝廷上下有目共睹的,想要忽视都不行。难不成真像四哥所说,皇父与他起了嫌隙,相互猜忌起来了?
胤禛却知是康熙担忧他俩的安全故作恼怒罢了,也不作他想,又去永和宫报了平安,便回到府上,对康熙越发恭敬起来,能不见就不见,就算不得不见,也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没有半点越矩。
他不知如何面对,便只有逃避。他渴望与康熙更多的亲密接触,却害怕这份纯粹的感情在康熙的潜移默化中改变,而那斩不断的血缘关系紧紧束缚着他,半点不容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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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天气泛着微凉,轻风拂过脸庞,在心田荡起涟漪。
这日是沐休,胤禛一大早起了床,也未用膳,便带着苏全和李卫去了西郊的庄子散心。一向深邃冷清的眸子染上了些许茫然,视线穿越淡蓝的湖水望向远方的连绵青山,目光空灵,夹杂着难以捉摸的怅然和挣扎。
苏全跟在身后,看着不同于往日那般沉稳冷峻的胤禛,面露疑惑。李卫仍旧没心没肺地在空地里打闹嬉笑,即便是一个人也玩得尽兴。
胤禛正盯着湖面出神,却见那平静的湖面荡开一圈圈波澜,愣了片刻,脚下的大地也忽然抖动起来,丛林中的飞鸟似乎受了惊吓,扑打着翅膀飞走了,周围的房舍农田摇摇晃晃像是要倒塌了一样。
李卫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朝胤禛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四爷,地震!”
胤禛心中一颤,行动快于思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便想起康熙那张严肃却又带着慈祥的脸,胸腔处像是窒息了一般,疼得发慌,一转身跳上马背朝紫禁城的方向奔去。
苏全和李卫紧随而至,又被胤禛呵斥,两人匆匆忙忙回了雍王府。
此次地震不太严重,除了一些破旧的宫殿房屋有些裂痕损伤,并没有较大的人员伤亡。
恰好四福晋正陪同几个孩子玩耍,在第一时间把弘晖几个抱到屋外的空地上,又指挥丫鬟婆子们撤出房间,各自寻找庇护所。
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便见苏全和李卫赶了回来,四福晋心下着急,连忙问道:“王爷呢?”
苏全道:“王爷进宫了。”
话音刚落又见外院的侍卫走进来,将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仆人保护起来。
王府的管家行至四福晋身旁,禀道:“死了两个丫鬟,是柴房的两个生火丫头,那房子旧了些不牢靠,屋顶上的梁柱掉了下来,砸死了。”
四福晋愣了愣,面露哀戚:“待事情平静下来了再行安抚。”说着转向苏全,“你带几个侍卫赶去宫里,看看王爷可有大碍。再派两个丫头去永和宫报一声平安。”
苏全行了礼,忙退下了。
却说胤禛,刚刚赶到乾清宫,便听到浑厚的钟声响起,李德全站在玉石台阶上,扯着嗓子悲戚地叫了一声:“万岁爷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