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初的记忆,就是古朴的寺院高高的围墙,圈揽了院墙外没有的自在和清净。她没有名字,只知道自己是一棵树,一颗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
她不会说话,不会变身,唯一有灵识的,只是她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墙内墙外的日升月落,来往人群心中所载的悲欢离合。
对于这一切,都是陌生的,但是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甚至还隐隐的欢喜起来。每日每日的仰头去望这世间的一切总是会有种错觉,这些景该有谁陪同着,可是自己却不知道是谁。
第一个发现她有灵性的是每日在他旁边挑水的小和尚,她见小和尚每日挑水很辛苦的样子,就偷偷的用树枝帮小和尚挡些阳光,小和尚当时不觉有异样,可当小和尚觉得累了就想靠在树上歇息一会,刚好碰到了她为他遮阴的枝干,顿时一阵瘙痒袭来,她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别闹。”
这是她在人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银铃般清脆天真的笑也为这座晨钟暮鼓的寺庙增添了一抹鲜活。当方丈缓步来到她面前的时候,他的身后是刚好落在地平线上的夕阳。方丈一身素净的僧袍在夕阳的斜晖下镀上了一层金黄,她记得,当时方丈看到她时,眼中有怜惜,还有惊喜。
没有人知道她何时幻化出的人形,也没有人知道她夜夜所梦的场景该做如何解释。也没有人知道,一个妖,竟能在寺庙里生活的风生水起。
惯有的依赖性让她很是黏着方丈,诵经时陪着,晨练时陪着,打扫客房时陪着,小小的她做起事来有些莽撞,甚至会失手打翻东西,误撞香客,但她面对佛时的一举一动却比任何一个僧人都要虔诚。
那夜无月,清风拂过殿前的香蒲,携带起往来香客的期盼和求不得。
小和尚问方丈,“师父,她以吸**气为生,算来仍是妖,为何留她?”
方丈敲打木鱼的手微微一顿复而再次敲响,小和尚听见方丈无奈的叹息,“因果。”
小和尚不懂。虔诚的对着佛祖三叩拜,才起身离去。
当晚,她跪在方丈的门前一晚,神情悲戚和茫然。
翌日,方丈圆寂,坐化前曾唤了她去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