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红云殿,尤芊袭就和夜舒黎分开了,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脚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一块儿小石子玩。自古被围在一个圈里的人,时间久了都会憋出些疯子气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亲眼看到过女生,在高考失利以后坠楼身亡。
现在在这个偌大的皇宫,这些女人们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娱乐设施。
睡足饭饱以后,除了整天绞尽脑汁你掐我,我勒你,争取那些飘渺虚无的一星点儿宠爱;就是耗费老百姓的民脂民膏,然后产出一大堆屎壳郎喜欢的东西。她真的感觉有些彷徨,无奈,难道自己也要和她们一样,做一个困兽,然后让漫漫无期的孤独吞噬最后的一点良心,满手鲜血的变成一个蛊王,蚕食掉所有的同类,最后坐在至高无上的后宫交椅上?
惠妃今天闹的是太离谱了,那怨毒的眼神好像自己挖了她家十八代祖坟。
她仰起头,左右扫视了一翻,没有人,于是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钱老师,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你老写《围城》的时候,有没有预料到这句话成了我现在的窘况呢?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想想我尤芊袭,千辛万苦地重生而来,却要成为别人的眼中钉,造成这一切的,到底该找谁算账去?皇上吗,妃子吗?还是外面的老臣?哎,说来说去,还是权力这个东西作祟啊,没有了他们,还会有别人,只要一天我在这个位置上,我就的承受这个位置带来的风险啊!”
一阵秋风吹来,无数的枫叶像漫天飞舞的血花,染红了整个头上的天空。
尤芊袭闭着眼,仰面朝天,细密的睫毛轻微的颤动着,感受着这些枫叶凋零的细微声音,“寥落大夜宫,枫叶寂寞红;数女胭脂泪,盼入君王梦。”
“妹妹在看什么稀奇的事情呢?”贤妃乌发翠环,婷婷寥寥地走过来,一边还有一个俏生生的丫鬟搀扶着。尤芊袭眯起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的阳光太刺眼,她现在是很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女子。
这个皇宫,她觉得贤妃还不错,第一次肯打开心扉,推心置腹地相信一个人,把自己不愿意争宠的真心话告诉她。结果还是被人出卖了,尤芊袭心里冷笑,果然这里是没有真情的。
她敛眉收腹,平淡地说道:“妹妹怎么会有姐姐那样的好心情,随时都到处串门儿,关心每个人的那些小心思。”贤妃听出了她话语里刺人的意思,毫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妹妹好像对本宫有什么误会?前几天我们两个还不是好好的吗?“
尤芊袭沉下脸,冷冷地说道:“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很多事情都是波谲云诡,瞬息万变,更何况人心?”
贤妃说道:“妹妹真是冤枉死本宫了,昨晚惠妃故意刁难妹妹,实在不是出自本宫之口。”
说罢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妹妹怨怪,也是本宫咎由自取。宫墙之中,往往防不胜防,本宫约束下人不严,导致本宫得身边人被人收买,害得妹妹也跟着受牵连。”尤芊袭一愣,想不到她能找到这样的托词,不过仔细看她身边的丫鬟,确实不是平时贴身服侍的翠儿,而是一张清秀稚嫩的陌生面孔。
贤妃注意到她探向桃儿的眼光,立即添柴加火地说到:“这位是本宫最新提拔的下人,翠儿已经被本宫打发进了浣衣房。那种下贱的坯子,好好的日子不过,就只属于过猪狗不如的生活。”
尤芊袭看贤妃为自己辩白,脸不红气不喘,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即使心有疑惑,也深信了她几分。“她最多看起来才二十岁,虽然在这个时代年纪是比较大了,可是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姑娘家,能坏到哪里去?而且她的地位比我高,进宫也比我长那么多年,这中间一定也遇到过许多皇帝宠爱的女人,早就练得很大度了,我有什么东西是让她嫉妒的呢?”尤芊袭转头看向那些飘落的红叶,更加觉得这样斗来斗去,猜来猜去没有意思。这些女人的终点,还不是一抔黄土就掩埋了。
贤妃见尤芊袭的脸上表情开始松动,就笑着上前,亲切得好像上门搞推销的人。“妹妹就不要生姐姐气了,深宫之中,能够交心的人本来就不多。姐姐我一直在王府长大,身边并没有姊妹,所以本宫一直把妹妹当做体己人。”
尤芊袭也不矫情了,也微笑道:“姐姐心意,妹妹受之有愧。因为一点小事儿,就独自生闷气,还要姐姐来开导,真是该死。”说完她就在心里暗暗鄙视了自己一把,什么时候背古剧台词这么地顺溜,脑残啊真是脑残。
不过这个皇宫人说话都这样咬文嚼字的,久而久之,她也要被熏陶成一个古代淑女了。
贤妃拉着她缓缓前行,笑着说道:“前面是御花园,妹妹要是有兴致,陪本宫一起过去赏赏花。”
尤芊袭咧嘴一笑:“听闻姐姐是个爱花之人,往年皇上得到什么珍稀品种,都第一时间给姐姐送去。既然姐姐邀约,妹妹岂有不应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