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芊袭不好意思地清咳了一声,她可不能告诉自己巴不得那个家伙滚得远远的。
“额……他武功高,应该不会有人送上门找死。”阮安安忽然脑袋冒光:“芊芊姐,我们去妓院吧!”尤芊袭心里一震,哇靠!这个时代的女人也太开放了吧,逛妓院还搞得这样正气凛然。阮安安倒是自顾自地说道:“这样的地方人多嘴杂,最容易打听到消息,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你的哥哥。”
尤芊袭看着她眼明清澈的样子,一阵惭愧,耳根微红地说道:“原来……呵呵……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啊?”阮安安理所应当地问道:“当然!可是你知道哥哥长什么样子吗?”尤芊袭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不服气地说道:“当然知道,我给你画出来。”
说罢,两人一个铺纸磨墨,一个挥笔画画,就大干起来。尤芊袭回想着夜舒黎的样子,他在朝堂的时候,喜欢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绣着炫黑色的云纹,殷红的嘴角邪魅地勾起,斜斜地靠在龙椅上,慵懒地听着朝臣的聒噪,然后再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气死他们。
她刚要信心满满地提笔,浓黑的墨汁滴下一滴,晕染在洁白的宣纸上。“不行,要是我画出他穿龙袍的样子,还不把安安吓死,那可一眼看出是皇上啊。”尤芊袭烦躁地把纸张一团,随手就扔到一边,眼角瞥见阮安安正纳闷地看向她。“嘿嘿……那个纸张弄脏了,我换一下。”
尤芊袭黛眉秀蹙了下,嘟着玫红的嘴唇换了一个场景。夜舒黎一身金紫色的家居锦袍,上面绣着大多大多的牡丹花,放浪不羁,凤目狭长,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尤芊袭满意地点点头,看得阮安安是一愣一愣的。
她大笔挥洒,按着记忆中的样子,认真小心地勾勒起来。看着自己笔下夜舒黎的样子,只是有些神似,完全不可能像后世一样,可以弄出照片那样逼真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再也没法儿荼毒夜舒黎在自己心中的形象。阮安安迟疑盯着,圆溜溜的眼睛很是可爱:“芊芊姐,你确定这个是你的哥哥?而不是穿红戴绿的戏子?这个衣服也太花哨了吧,还有这双眼睛,简直就是勾人的狐狸眼嘛。”
尤芊袭顿时满头黑线,对于画画,她是真的不擅长啊,如果被夜舒黎知道他的形象是这样的,会不会一气之下,撂下挑子,就满江湖地追杀她。
阮安安磨了一会儿墨,眼看尤芊袭一个劲儿地在那里磨蹭,也没有画出个所以然,渐渐地把自己的耐心也磨没有了。她跑过去,拉起秋紫阳的袖子,软磨硬泡道:“要不木板脸你先带我去,一会儿让芊芊姐来找我们?”秋紫阳一听要去那种酒色场所,脸上也泛出一丝不自在的红晕。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去!”阮安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拖着他就走:“不去也得去,姑娘我要是遇到危险,你也脱不了干系。”尤芊袭看着两人拖拖拽拽地往外面走了,心下一急,也把浓黑的毛笔一扔,追了出去。
“诶!你们两个,太不讲义气了,怎么能不等我呢?”阮安安笑着回头道:“等你画完了,天都块黑了,还不如现在就去呢。”
一阵黑影从窗口里闪过,像是风一样,书案上的那幅画像不见了踪影,只剩毛笔还在左右摇晃。三人出了客栈,还没等他们要选择哪个路口,肚子都唱起了对台戏,所以只好找间不错的酒楼。所谓“不错”的酒楼,按照阮安安的标准,不是按照菜的品相和质量,而是按照菜品数量来的。尤芊袭看着用脸盆盛菜,用坛子盛汤的桌面大架势,简直如五雷轰顶。这还是吃饭吗?这简直就是喂猪啊。连她这么不讲究的人,都要受不了了。
阮安安却是乐在其中,她宽慰两人道:“不用发愁了,吃不完,我们就带走,夜宵就省下一顿了。”接着她的一只脚在桌子下面,踹了一下秋紫阳,挑着眉说道:“木板脸,看到没有,以后找媳妇,就按照我这样的模板,多会省钱过日子啊。”
秋紫阳拿起陶罐做的酒壶,哗啦一声倒了一碗酒,仰天就干,丝毫没有搭理她。一个戴着狗皮方帽,穿着黑马甲的人贼溜溜地跑了过来,见到三人,一双老鼠般的眼睛冒出贼溜溜的精光。他弯着腰,一阵儿风似的跑了过去,小声地禀告道:“这位姑娘,你要小的打听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他抬起头来,才露出狗皮方帽下的奸诈样儿。阮安安兀自往自己碗里夹着菜,头也没回的说道:“|先说,我得看你给的消息值不值那么多银子。”原来这个人是杏花岛有名的地头蛇,专门包人打听消息。
那人笑眯眯地说道:“姑娘所说的那个陌生人,前段时间倒是来了一位,气宇不凡,玉树临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是他受了重伤,满身是血,估计是遭到过追杀。而且是一张陌生脸,所以就有兄弟注意过他。
前段时日,他一直在城外破庙中盘踞,后来又不知所踪。”尤芊袭霍地一下站起来,急忙上前,双手比划着,说道:“那个人是不是有这么高,眉毛有些粗,主要是他的眼睛,很狭长的样子,鼻子高高的,嘴巴有这么大。”她的眸子里都是炽热和殷切的光,真正的希望这个“包打听”所说的人,就是她一直要找的皇上。
这位打听消息的鼠兄,尖细的耳朵动了动,话语间似是而非:“好像,那个人是姑娘所描述的样子,只是我们都没有看太真切,他没有钱,又要死不活的,谁愿意倒贴上去啊?”
尤芊袭心里一酸,要是夜舒黎知道哥哥变成如此的惨样儿,不知道会怎样的担心。她一把抓住“包打听”的皮袄,急切地说道:“快,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里?”“姑娘,所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如果想知道,需要先付一半的银子,如果消息确切,再付另一半的银子。”
阮安安筷子一摔,气鼓鼓地骂道:“混账东西!信不信我们把你老窝端了,你也不看看遇到的是什么人?敢推三阻四的。你且把消息说来,我们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姑娘说的是。小的也只是混口饭吃,姑娘何必动怒?”这个地头蛇的眼力,这几个人的行为举止,都不是一般的人家。他显然不想招惹麻烦,连忙把自己打听到的,尽数说了出来。
他们打发了“包打听”,也顾不上一桌子的饭菜,连忙赶往城外的破庙。可是等他们到那里的时候,只看到残破的瓦片,斑驳的土墙,还有挂满灰尘和蛛丝的佛像。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尤芊袭顿时感觉心里凉了一截,线索又断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阮安安大叫道:“芊芊姐,你快来看这里面。”尤芊袭一下又振奋起来,连忙跑过去。这个破庙的前殿虽然破败,后殿却是被人修葺过,至少头上没有露光的瓦片。秋紫阳沉声说道:“有人起过火堆的痕迹。说明那个人离开了没多少天。”
尤芊袭喃喃地说道:“太好了!终于有点眉头了。”
阮安安却疑惑地说道:“芊芊姐,你的那位哥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失忆了吗?不然为什么受了重伤,却迟迟不回家。”
尤芊袭点点头,只是敷衍地说道:“他喜欢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可能遇到了江洋大盗,家里一直很担心,父亲就命我出来寻他了。”秋紫阳听说到父亲,想到自己的父亲,忽然一阵悲凉,只好默不作声。
三人没有找到人,只要按原路返回。尤芊袭暗思,“这件事儿只有等上邪回来一起商量,再做打算。”她心潮翻滚着涌动,不知道夜舒黎知道这件儿事情,会不会喜出望外,回头就写信告诉他。刚有这个打算,尤芊袭就摇摇头,觉得甚为不妥。她还记得,上次夜舒黎知道了一丝蛛丝马迹,扔下一堆事情,亲自上前去探查,结果失望而归。那个时候,他还宣称自己纵欲过度,需要在乾隆殿静养,把一大堆问题都扔给自己。
想到这里,尤芊袭觉得像是一个人在独自品尝酿的爱情酒,有酸涩,有惊喜,有伤心,有高兴,有失望,有希望……原来,爱情的滋味是这样的复杂,这个是她在原来的社会没有体会过了的。阮安安狐疑地看着尤芊袭,凑上来低声问道:“芊芊姐,你的脸上表情好丰富哦,是怀春了吗?”
尤芊袭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娇嗔道:“死丫头,屁大点儿孩子,知道什么?”阮安安酥胸一挺,鼓出两个小小的竹笋包,自豪地说道:“谁敢说我小?”
尤芊袭摇摇头,笑着说道:“你这个奇葩,是怎么养出来的?一般的儿女家,提到这些事情,不是应该衣袖掩面,娇羞躲闪吗?你倒好,竟然敢说出这样叛逆的话。”
阮安安傲然地昂起下巴,刚想大吹一番自己是大人了,想到这次逃出来的理由,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俏脸又焉儿了回去。尤芊袭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也不好意思多做追问,三人只好各怀心思,携伴走在前面。走着走着,一个洪亮的吆喝声从远处传来。
“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来看一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