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板牙一看两人都不在搭理他,心里也觉得无趣了:“哼,他娘的,晦气。”骂完,他便也走进了黑洞洞的船舱,震得空空的木地板,轰轰作响。
不一会儿,有两个小厮跑上来,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都是统一的黝黑,脚掌也没有穿鞋,脚趾头紧紧地扣住木板,咚咚咚地跑过来。他们两个别看身板儿不是很魁梧,可是很有力气,一人一个,就把尤芊袭和阮安安给抱起来,直接一路向下,扔进了下面的船舱。
船舱里又暗又潮湿,加上空气不流通,里面夹杂着腐烂东西的味道,估计是食物之类的,很热让人难受。尤芊袭的脑子现在很疼,可是心里很清醒,如果这次真的就这样死去。夜舒黎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就把自己忘记了。
她心里想着:“忘记了也好,至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不再痛苦。可是我真不甘心,千辛万苦地重生一次,居然就这么窝囊地死去了。老天啊,你这是耍弄我的吧?”
“芊芊姐,你还醒着吗?”阮安安轻声问道。
“嗯……”尤芊袭答道,好像是轻轻地**。
“我想和你说说话,你听着就行,我知道你很疼,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心里真是很难受。”尤芊袭没有说话,可是软安安知道,她一定在那里听着,于是就说道:“小的时候,我就不太听话,不像别人家的女孩儿,都很懂事地在家里跟着奶娘学规矩。爹爹很是头疼,想了很多办法。可是每当我犯错了,他都狠不下心来责打我。这次不知道爹爹怎么会这么坚决,非要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想娘亲了,想她做的饭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是我很喜欢,很温暖的味道……”阮安安好像是一个人在低吟,好像是陷入了沉思。
尤芊袭依然闭着眼睛,也很难得地这么安静,回想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让自己牵盼的人,想为他做一件儿有用的事儿。
可现在,只能毫无办法地在这里等着,还保不住那块儿月亮月亮美人。
“夜舒黎啊,我是不是很没用,当初觉得那块儿破石头很讨厌,那是骗你的,其实我很喜欢,你费了那么多心思,可是我今天把它弄丢了。”尤芊袭一阵苦笑,“你再见到我的时候,会不会生气?也许,你再也见不到我。”
一阵阵绝望的无力感撕咬着她的心,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有恃无恐,都是有月亮美人在身边,就像夜舒黎在身边一样。
门哐啷一声推开,借着暗暗的光线,可以看清是两个人。前面一个是小孩子,后面一个是一个体格健壮的汉子。
“你们两个,我们小姐心肠好,给你们找了郎中,聪明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汉威力地说道。
尤芊袭也虚着眼睛,看清了那个郎中。
确切说是一个孩子,十二三岁的样子,身板特别的小,瘦弱的样子好像一股北风,就能把她刮起来。身上的衣服也是脏乱,脸蛋估计都没有尤芊袭的巴掌大小。
只见这个小孩儿放下一个布包,打开,里面露出各种瓶瓶罐罐,还有干净的布条,长短不一的银针。她凑上前来,如果不是有温热的呼吸,尤芊袭估计她就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破布娃娃。女孩儿分开她的头发,很是小心地给她擦洗着血液,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她麻利地抽出一个瓶子,打开闻了下,然后开始给尤芊袭抹上药膏,再拿干净的布条给她轻轻地包扎起来。阮安安也是一脸的惊讶,想不到这样一个小鬼头,却是一名郎中。
这个时代的女孩儿,都是在家绣花,大门都不会让出。很少有人愿意自己的女儿学医术,因为不想她抛头露面,惹人笑话。
女孩包扎完尤芊袭的头,又去旁边看阮安安高肿的脸。大汉在一旁监视着,抱着双臂,瞪着眼珠,生怕几个人有什么交流。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面部急速地扭曲起来,痛苦地猫下腰来。他吃力地说道:“你们几个老实点儿,我去趟茅房,如果我回来,你们要是敢耍花样儿,看不打断你们的腿。”
然后他就一只手捂着屁股,一只手捂着肚子,动作十分怪异地跑上去了。女孩儿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眼神空洞地给阮安安涂抹着药膏,高高举起的双臂上,破烂的袖口下滑,露出里面纤瘦的手臂。
“这是什么?”阮安安忽然问道。
尤芊袭被她的话吸引过去,看向那双手臂。只见原本只有一层皮包裹着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各种伤痕。有鞭打的,有用刀割的,有用火烧的……
女孩儿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惊恐地瑟缩回去,生怕别人看到那些丑陋的伤痕,眼里立马涌出了许多泪水。
“是谁?”阮安安追问道:“是不是一个不太大的女孩儿,应该是他们的头目。”
女孩儿没有啃声,可是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啊……这个天杀的鸯儿,这么狠毒,居然对一个女孩儿做出这样的事儿。”阮安安双鼻喷火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