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事!”张寺丞压低了声音:“我有朋友那日恰好在百花楼,说刑部的人从那两名人犯身上搜出了巫蛊之物……”
孟晗之轻声惊叫,他当然知道这事有多么严重,末了摇头道:“唉,可惜了百花楼的姑娘。”
张寺丞并不关心这些教坊女子,犹自感慨:“也不知道刑部从哪里得了消息,这般灵通,可惜叫他们把案子抢了去。”
听至此处,崔容面上若无其事,心中却忍不住笑了笑。
百花楼是一个局,他并不是布局之人,却不防借此局用一用。
若崔容当真赴昨日之约,想必此时被刑部拿下的人就多了他一个。人人都知道崔府与二皇子交好,到时候不仅能将二皇子拖下水,还能顺手打击杨进一下。
布局之人算盘打得不错,而以杨进被害的消息扰乱崔容心智,这一手也称得上高明。
可惜小太监四喜动作急了些,终究还是露出许多破绽。
崔容素来谨慎,从一开始就对四喜的身份有所怀疑。
他太了解杨进了,后者做事习惯滴水不漏,若真的在宫中给自己留下什么人,绝不会一字不提。
退一步讲,就算宫里真有这么个人,以杨进护短的性子,也不可能吩咐这人将崔容卷入如此危险的事件中邪少的偷心女佣最新章节。
崔容不过是个小小的大理寺官员,就算拿到了四喜所说的“物证”,他难道敢亮出来?那是明摆着告诉承乾帝,崔容已经把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
于是他断定,所谓的“物证”,根本是一个陷阱。想必布局之人是要将他也拉入局中。
崔容索性将计就计,装作上当的模样给对方传了时间地点,还特意留出几日让他们布置。
这一番功夫没有白费,刑部夜间的行动不仅坐实了崔容的推断,也暴露出一些重大的信息。
——刑部已经站在了布局人的队伍里。
此外,崔容还猜想百花楼被捕的那两人身上应该有一些对布局人真正的目标,也就是二皇子不利的东西。
没有他这个“人证”,此局十有八-九成不了大气候,但将水搅浑却绰绰有余。往后布局之人可进可退,亦是一盘妙棋。
这么看来,崔容不过是起来锦上添花的作用,有没有倒也不怎么要紧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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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人犯在刑部没呆多久就被送入宫中,由承乾帝亲自审理。
这件事被捂得很紧,除了承乾帝自己和他身边的李德宝,没有人知道结果到底如何。
承乾帝坐在椅子上,满面阴云。
那两名人犯被人割了舌头,又不识字,什么也问不出来。他们身上的东西虽然牵扯到杨时,但由于太过明显,却也不能因此定论是栽赃陷害还是一出苦肉计。
至于订雅间的客人,百花楼的老板娘说是个小乞丐,想来正主儿也把自己深深藏起来了。
这件事的手法很粗糙,简直称得上简单粗暴。但越是如此,留下的证据和线索就越少,若想知道谁是背后的鬼,必须继续深挖。
若在前几年,承乾帝必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但他到底老了,已经失去穷追不舍的劲头儿,甚至还有些害怕看到事情的真相。
——背后的鬼,左右不过是他的儿子之一。
承乾帝怀着这样的心思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几日,不得不承认他的儿子们在明争暗斗中成长了很多,甚至连他也看不透了。
他继承帝位的过程十分艰难,因此对儿子们也采取了同样的手段,甚至还在暗中纵容。
但如今,他忽然对这种事生出几分厌烦的情绪,有些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确。
虽说巫蛊术是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杨进正为江山征战、生死一线之际,竟然还有人以他为饵,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想起这个一向低调本分的儿子,承乾帝平静下来,心里难得生出一点柔软的情愫。
他心中忽然涌出一个想法,但随即又觉得有些草率,有几分拿捏不准。承乾帝吸了口气,将这番思量深深埋在心底,不露任何端倪。
随后承乾帝他下密旨封了几个该封之口,巫蛊事件就算悄悄揭了过去。然而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并没有就此消失,帝王之心已经不可避免地因此发生了倾斜。
这种倾斜暂时是很微不可察的,有朝一日却将左右着时局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