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国最大的出口项就是海布,庞宁听了这话,心里一个咯噔。周老爷子看庞宁脸色,又说,“其他的生意,都成,无论庞爷你来我这是买货还是卖货,大宗小宗,我周鸣昌一并吃下来。”
庞宁脸色这才好看起来,还没开口,却听见那周老爷又说,“但这可说好了,是到我这里来买卖。若想我们贩货到琼州府去,这事怕不容易。说实在的,我周鸣昌这点生意在惠州还能看看,但那也比不上刘香老那样的,敢和郑家玩命。我的船跑琼州要是给郑家知道了,以后就吃不了兜着走。”
庞宁见自己的话还没问,就被这周老爷说完了,暗道这老头真厉害。不过这老头说的话句句都是诚心实意的真话,庞宁虽然被一顿抢白,倒也没有不舒服。徐正南见亲家把话说死,怕南王不乐意,试探道,“亲家或再帮想想,说不得还有其他办法。”
庞宁其实没什么不乐意,他心里倒觉得这次事情挺顺利,至少是找到硝石硫磺的来源了,以后还能卖些铁器什么的出口创汇。他只是没料到郑家在广东福建一带势力这么庞大,商人都不敢明面地和郑芝龙作对。庞宁不知道,郑芝龙这几年打败了李魁奇,官至游击将军,种田台湾岛,比穿越者还穿越者,俨然是朱明朝廷的南海海军元帅了。
庞宁想到那时被郑家船队追了一百多里,心里火就起来,一时下定了决心,说道,“周老爷子爽快,我有句话,周老爷子能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们就不提。周家家大业大,自然是不愿趟这走海的风险。但南海国如今物价奇高,这几倍的利润摆在那里,怕有不少人是想去,却怕南海国刁难的。”
庞宁看了看周鸣昌脸色,又说,“我们不认识这些跑海的小商人,但周老爷子肯定认识。我也不瞒周老爷,我就是南王庞宁,我在这里保证,和南海国商业往来的,我南海国秋毫不犯,个个都要敬为上宾。周老爷子想必也知道,我庞宁一直是亲善商贾的,就是大明朝,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么敬重商人的官员了。”
那周家人虽然早猜出来庞宁身份不一般,但听庞宁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份,还是大不一样。庞宁这话一出,周家一个个都把庞宁重新打量起来。周鸣昌赶紧站起来,要把自己坐的主位让给庞宁,庞宁却不在乎这些虚节,挥手婉拒了。
周鸣昌重新坐了下来,看了会庞宁,似乎有些尴尬地说道,“庞爷,恕我们不敬,不过我们大明朝和南海国不同国,我还是这么叫着习惯。庞爷说的实在,我也说一句,我把这么多海上的同行叫来,也是不容易啊…”
庞宁知道周鸣昌意思,这生意大家一起做,他周鸣昌的份额自然就小,生意赚不到钱。他发起这事,到时候说不准落个通敌罪名,上下打点要花钱,实在是不划算。
庞宁点点头道,“周老爷放心,这么说吧,这次周老爷能帮我找多少海商来,都全部找来。我南海国以商为本,各种商品利润很高,这半年凡是通过周老爷你介绍的商人赚到的贸易利润,我分一成半给周老爷,如何。”
周鸣昌当然知道南海国的生产能力,不是他一个周家可以比拟的,听了这话眼睛发亮,贪婪本性一时上来了,正要摆架子讨价还价,突然听到他小儿子使劲咳嗽了一声。周鸣昌似乎颇为信任他这小儿子,疑惑地看了他儿子一眼,改口说道,
“庞爷爽快,这事宜早不宜晚,我这就去联络同行,一起给南海国保驾护航!”
庞宁看了看周鸣昌的小儿子,拱手笑道,“全赖周老爷子抬举了。”徐正南坐在一边,见两人谈妥了,想到自己的爵位到手,脸上笑成一朵菊花,起来附和道,“我说亲家,上了南王这条宝船,你们周家这几代的富贵,是跑不掉了。”
两方谈定,约好四天后再会,庞宁便告辞离开。庞宁心不在焉地在惠州逛了逛,四天之期一到,就重新赶到了周家。还没进门,就看见周家门口的马杆上,系满了几十匹坐骑。
庞宁乐道,“来的不少嘛!”
庞宁一行报了名号,那家人朝里面大喊了一声,里面几个迎客的仆人一声声传了下去。周老爷子听到家人通报,赶紧迎了出来。庞宁跟着周鸣昌走到里面院子一个大厅,越过周鸣昌朝他身后一望,见那大厅里放了二十几把椅子,里面坐着老的少的,留胡子的带兵器的,撩着袖子的戴着方巾的,各路商人齐聚一堂,都等着庞宁的到来。
李邺朝里面一看,小声道,“这一成半当真好赚的很。”
赵如啐了他一句,“你要有这周老头子的本事,也可以赚。”
庞宁大步走了进去,里面人见主角来了,纷纷站起来作揖行礼,庞宁正团团回礼,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庞爷!”
庞宁抬头一看,哇塞,那送福船给自己的老熟人华震洋,也被周鸣昌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