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一场拳击赛,第十二回合的选手也是奄奄一息,何况这种你死我活
厮杀。战场上的体力消耗是惊人的,你便是一只食亚黑熊,和敌人撕咬了一个多小时也要力尽。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口干舌燥的白甲兵早没有初入战场时候的锐不可挡。
看着杀不完砍不尽的辅兵,白甲兵们知道自己没有了活路。
割开防线的一百多名白甲精锐被三千疯狂劈砍的辅兵死死粘住,这些辅兵从四面八方围死了试图包抄火枪手的白甲兵,奋不顾身地挥刀冲上去。东王的身先士卒让这些辅兵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如果能死在东王殿下的身边,死在和鞑子厮杀的沙场上,这辈子也值了吧!
辅兵们太多了,白甲兵就像被大海包围的几个零散小岛,转眼就被淹没在狂暴的海啸中。辅兵玩命式的冲杀让战斗进行的如此之快,只几分,破阵的白甲兵就全部被蜂拥而上的辅兵们割开了铠甲,破开了胸膛,砍下了头颅。
突破了火枪兵中央的正蓝旗白甲兵,在杀死了两百多名改水营辅兵后,全军覆没。
但秦明韬却不备停下,他带着三千辅兵继续向前,朝绞杀在一起的战线冲了过去,
“汉家江山有难!将士们!随杀贼!”
击杀了白甲的战绩让三千辅兵们士气涨到了极点,他们嚎叫着挥舞着钢刀,随着满身是血的东王冲进了混战的那一线。他们的战意让苦苦支撑的火枪手们重新得到了必胜的信心。他们充沛的体力让白刃混战了一个多小时的鞑子瞠目结舌。
像一阵洪水撞上了千疮百孔的>,正蓝旗的战斗意志在一个瞬间就崩溃了。
白甲兵大多死在了战中央,鞑子的身后已经没有督战队。失去胜利信心的女真人不再和南海人的刺刀搏斗,他们用力一砍逼退突然出现的生力军,踉跄着退了几步,一转身便往战场外逃去。他们一个接一个,一片连一片地转身向后逃去,在原野上四散逃窜。
战前面的鞑子越来越少,被挤压变形的刺刀阵得到了空隙重新整队,在各层军官的命令下齐齐朝前面刺去。如林的刺刀重新布成一片,怎么是越来越稀薄的鞑子单兵所能抵挡。刺刀拉回,那一片纷飞的鲜血,摧毁了抵抗者最后的信心。
再没有个鞑子敢面对这不动如山的刀林,改水营的阵前只剩下一片狼奔豕突的溃逃背影。他们曾经是明军的梦魇,是汉人眼里的死神,他们曾从西伯利亚席卷而下,让整个汉人世界战栗不已,但此刻,他们只是一群狼狈逃命的耻辱败军。
改水营赢了。
筋疲力尽的战兵们无力地将身子靠在燧发枪上,大口地喘着气,怔怔地看着在原野上逃窜的女真正蓝旗。他们刚刚耗尽了全部的力量,用五、六百人的牺牲顶住了战线。此时疲劳的身子已经没法反映出任何情绪了,他们支在燧发枪上,怔怔地看着逃去的鞑子,却没有力气去追击。
但一鼓作气赢得了战争的辅兵们却不肯放过,他们举着刀追了上去,追向那些跑不动的鞑子们,直到百米内看不到一个后金溃兵。他们割下了那些带着小辫子的头颅跑回了阵前,举刀怒吼,手舞足蹈地庆祝着他们的胜利。
他们在阵前和战友抱在了一起,用最大力气按压着对方的背部,狂笑着庆祝自己还活着,而鞑子已经死去了。
“老子割了一个鞑子首级!三十两!”
“我们赢了!”
这是他们的初战,他们赢了,他们杀死了白甲兵,冲垮了敌人的阵线。他们骄傲地把鞑子的首级扔上了天空,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战兵们看着辅兵们的欢欣鼓舞,逐渐恢复了一些气力。赵德不爽地在僵硬的脸上一抹,摸到一手粘稠发黑的鲜血,也不知道是战友的,还是鞑子的。他看了看原野上溃逃的敌军——那些鞑子大多在激烈的战斗中下了马,此时多是撒着腿在原野上逃命。
赵德咬牙翻上了一匹鞑子弃马,举刀朝身边的火枪手们大声吼道,
“骁字旗上马,随我追击溃兵!”
全身酸痛的骁字旗战士们愣了愣,吞了口口水。看到他们旗总眼里坚定的眼神,士兵们咬牙重新举起了燧发枪,回中军牵马去了。梁老大几个旗总不甘落后,也大声朝各自的部属发出了命令,
“忠字旗上马,追杀三里!”
“定字旗上马,各千总带队,追杀敌军!”
五月十六日,北直隶永平府东北,远征京畿的南海国改水营遭遇后金正蓝旗五千人突袭,改水营大胜,掩杀三里歼敌三千二百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