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虽然已经接近深秋,但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暖暖的。方策他们面前的这个村子算是山里比较大的村落了,估计能有一百多户人家,贯穿村子南北的一条主路大约四五米宽,竟然是用大块的石条铺成,虽然有点残破,但还是彰显了当年的富足和繁华。他们站的地方正是路的南端,而路的北头直通向山里,一眼看不到尽头。村口一块儿硕大平整的石头上坐着两个老头儿,正眯着眼一边惬意的晒太阳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在一个老头的脚边还趴着一只通体黝黑没有一根杂毛的大黑狗。
三人向两个老人走了过去,那条黑狗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慵懒的趴下转着眼珠,似乎是在看他们的鞋。方策客气的问,“老大爷,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至闸村吗?”其中一个老头把已经熄灭的烟袋在大石上磕了两下说,“没错,这里就是至闸村,你们是来买纸扎的吧?”唐一凡刚想亮出警官证,就被晓悟扯了一把。方策接茬说,“是啊,我们听说村子里的纸扎手艺很出名,就找来了。大爷您贵姓?”老头儿说,“免贵姓黄,”又指了指旁边坐着的老头儿说,“他姓张,以前家里都是做纸扎的,现在老喽,做不动了。现在纸扎生意不好做,年轻一辈的也不愿意学这门手艺,都出去打工了!这里出入不方便,好多人家也都搬出去喽,只有村北还有几户人家。”
黄老头儿长叹一声,摇着头觉得十分可惜。方策随口问了句,“黄大爷,村子里谁家做纸扎最好?”黄老头儿说,“这要说起来可话长了,村子里有四大姓氏,何张石黄四大家都是有传承的,明清那会儿还曾经给宫里做过贡品,彩灯啊风筝啊,都做的栩栩如生,当年老佛爷出大殡那会用的纸扎都是四家合力承办的,赏下万两银子呢!”黄老头儿眯着眼,似乎看到了当时的盛况,却听张老头儿说,“都是旧黄历了,还提它做什么?现在只有何家还在做,你们去他家看看吧!村子最北头那个黑漆门大院就是。”方策几人道了谢,往村子里走去。
顺着村子里主路一路向前,只见路两旁好多房子都因年久失修而破败不堪,一看就没有住户了。有的门面房还残留了饭铺、杂货铺之类的招牌,隐约能看出这里曾经的繁华。走在村子里只觉得到处都静悄悄的,偶尔从路两旁的民宅里传来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响声,也不知道是人在动还是老鼠在动。一路走去,只见到三五个人匆匆经过,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这几个外来人,那眼神里透着冷漠猜疑和不怀好意。越接近村子的中心,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就越强烈。唐一凡环顾左右,觉得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往方策身边靠了靠说,“方大哥,这地方还真是有点儿邪门儿啊,真不成家里都停着尸首?”方策虽然也心有疑虑,但还是安慰他说,“那可能是以讹传讹,不要太当真!”
可是唐一凡却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身处这个诡异的村落,即便是三个大男人同行也难保不会出事,他说,“方大哥,不如我们找户人家问问吧,这样盲目的找下去也很难有结果。”方策冲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见小路旁一个院子的大门敞开着,方策站在门口抬高声音问,“请问家里有人吗?我们是过路的,想讨口水喝!”连问了两三遍,都不见有人出来。方策试探着往里面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形。院子的东边是一个米仓,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和老鼠啃咬,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缺口。西边有木栅栏围成的饲养牲畜的地方,里面散落着干草,食槽里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很多年没有用了。
方策还想往里走,唐一凡却拉住了他,“方大哥,这里的情况太诡异了,还是我先去探探吧!”说着他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枪拉开保险,蹑手蹑脚的走到屋门边,方策和晓悟紧随其后,站在了门的另一边。唐一凡侧耳倾听,屋子里安静无比,只有偶尔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大概是有老鼠在活动。他猛的一个闪身进到屋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可就在方策和晓悟放下心来准备进去看看的时候,猛的听到唐一凡一声惨叫,两人夺门而入,却见唐一凡瘫坐在地上,手指着前面,两条腿不住的颤抖着。
这是个二十平左右的堂屋,屋子当中放着一张老式的木质桌子,四周各摆着一个条凳,而在凳子上做着一男三女四个人!这四个人毫无生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活的,每个人的嘴唇都是鲜艳的大红色,越发衬托出脸的惨白,而身上艳丽的衣裳更显得诡异。晓悟一把拽起唐一凡,瞪大眼睛看了又看说,“难不成这个村子真的把死人摆在家里?”方策轻轻走过去用手碰了碰其中那个男人,指尖传来微凉轻滑的纸质感觉,又仔细看了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这不是真人,是纸人!”唐一凡连连摆手表示不敢相信,晓悟过去摸了摸,然后对他说,“老唐别怕,真是纸人!”唐一凡哆哆嗦嗦的说,“纸,纸人怎么能做的这么像?”晓悟笑道,“刚才你没听村口的那两位老者说,至闸村以前就是以扎纸人为生,自然都是好手艺,不过能把纸人扎成这样,也真是厉害了!”晓悟围着四个纸人转悠了两圈儿,然后对方策说,“就是普通的纸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唐一凡巴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吓人的地方,第一个窜了出去,远远的站在大门外边。方策和晓悟相视一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次方策选了隔壁的一家,这回唐一凡学了个乖,再也不敢充英雄走在最前面,而是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这家院子里的情况和前一家差不多,粘着泥巴的生锈农具靠在墙边,一样的悄无声息。方策轻轻推了推紧闭的屋门,破败腐朽的木门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响缓缓打开,相似的堂屋,相似的木桌条凳,这回是两个纸人,一男一女对面而坐。
三个人进去时带起来的风吹的纸人歪了几歪,头更靠近了一些,就像一对夫妻在说着悄悄话,只不过这对纸夫妻看起来十分诡异,唐一凡甚至觉得他们的眼角在向自己这边瞟来,不由得向方策身后缩了缩说,“咱们还是出去吧,又是两个纸人,没什么好看的!”方策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除了平常的生活用品,就只有这两个纸人十分奇怪,他说,“再去别家看看!”
接连去了三家,他们看到的情形都差不多,房屋似乎闲置了很久,家里没有人居住,而在堂屋里坐着的都是形态各异的纸扎人!方策站在村中的路上若有所思,他不明白这些纸人究竟代表了什么,是有人的恶作剧还是别有用意。可是唐一凡却觉得浑身上下从头凉到脚,他办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再凶狠的歹徒站在他面前,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看到这些不能说话不能动的纸人,唐一凡觉得自己的那点儿底气根本不够看了。
这时晓悟说,“小方,我们现在要往哪个方向去?”方策向前面指了指说,“村口那老人不是说村北有人住吗,我们过去看看!”一行人没走几步,竟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座大宅子,两米来宽的铜钉大门虚掩着,门前的廊柱上的红漆已经剥落,显得十分破旧。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大门上挂着匾额上写的不是某府这样的字眼,而是“云蓝客栈”四个大字。晓悟有些好奇,笑着说,“这么个小村子还有家如此规模的客栈,‘道士有神传火枣,故人无字入云蓝’这名字取的恰到好处,也雅致。”方策向门里张望着说,“别忘了这里也曾经繁荣过,南来北往的纸扎客商一定很多,有家客栈正常。现在估计也是荒废了。”说着推开门,老旧木门发出腐朽的摩擦声,方策侧身走了进去,院子里还算干净整洁,至少没有前面几家那样杂草丛生。而在西面的回廊里竟然停放着一口黑漆棺材。正在这时,从门房里走出一个驼背老头儿,咳嗽了两声问,“三位是要住店吗?”
只剩下花灵蕊一个人的别墅显得格外空旷,她拉上所有的窗帘,毫无顾忌的飘来飘去,左摸摸右看看。没了方策在一旁约束不能做这不能做那,花灵蕊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玩儿了。可是没一会儿她就觉得无聊了,以前总是很讨厌晓悟和自己斗嘴,可是少了他,反而觉得有些寂寞。花灵蕊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翘着腿坐在壁炉上想心事,“方哥哥他们这会儿到没到至闸村?他们三个干什么呢?”花灵蕊恨不得自己也跟了去,那就不会这么无聊了,可是她记得方策说过别墅里可能会发生别的事儿,又觉得自己留下来还是很有用处的。她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感觉到有两股陌生的气息进了院子,便立刻隐匿的身形,全神戒备。
可是过了好久还是没有动静,但是陌生的气息似乎离得更近了,花灵蕊感到奇怪,按理说这大白天的谁有这么大胆量敢偷入民宅,难道是自己弄错了?这时突然听见楼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原来不速之客选了那里!花灵蕊迅速飘上二楼去,声音是从主卧室外传来的,她直接使用穿墙术进入主卧室。透过窗帘她看到玻璃窗外两个身影吊在极细的钢索上面,一人手中握着大号的吸盘吸在玻璃上,另一人则用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工具隔着窗框对准窗扇扣转动着,试了一小会,窗扇扣竟然随着那个工具微微转动了,就听“咯噔”一声,窗子被打开了。
窗外的两个人跳了进来,动作轻盈敏捷,他们站稳之后马上弓背蜷身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看就是常做这个勾当的高手。而花灵蕊惊讶的张大了嘴,那两个竟然都是女人,一个是身材高挑纤细,而另一个人竟然是精品店的老板姚楠!花灵蕊不禁在心里暗叹,姚楠这么丰满的身材,没想到身手却这么利索。她忽然童心大起,并不阻止两个人的动作,躲在旁边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两人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便立刻在卧室里翻找起来,姚楠边翻边说,“没想到那小子这么有钱,不但住别墅,而且这橱柜和床都是硬木的!早知道我就把价钱提高一些了!”另一个人冲姚楠做个噤声的手势,却没有说话,专心的在衣橱里翻找着。
花灵蕊偷偷一笑,想转到两个人身后吓唬他们一下,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姚楠“咦”了一声说,“若岚,你说他能把那件旗袍藏到哪儿去,这衣橱里没有呀!”花灵蕊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心想,原来她们是来找那件旗袍的,幸亏方哥哥早就有所准备,把旗袍留在了客栈里,只带了复制品回来,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花灵蕊仔细的打量了另一个人几眼,那人比姚楠纤瘦高挑,也漂亮许多,而且她的名字叫做“若岚”。她曾经听方策说过,那件旗袍的设计制作者就叫做石若岚,难道是她吗?
稍一愣神的功夫就听那个若岚说,“表姐,你先别着急,咱们各处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到的!”姚楠叹了口气说,“老爷子不是说没人能买走那件旗袍嘛,现在却出了这么大偏差。”花灵蕊觉得必须想个对策才是,那件复制的旗袍就放在门厅的玄关里,否则她们早晚会找到那。<!--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