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心病,就是心中有结,无法解开,而且听苏公公说庞妃假孕,根据她的诊治,庞妃有过滑胎的迹象,这说明庞妃为了孩子不惜以假孕来欺瞒皇帝,最终被识破而幽禁在了这座不愁吃不愁穿,看似什么都有,其实冷得堪比囚牢的宫殿里。
她不想过多去追问庞妃假孕的事,深宫女人幽怨多,而帝王的感情不会只系在哪个女子的身上,婚姻对帝王来说更多是政治交易而非真正的男女情爱,个中的利益夹杂太多。君王对哪个女子好,说明那女子或者她身后的父家有可用武之地,而什么都没有,美色侍君的也大有人在。因此人老珠黄是宫中妃嫔们最不愿经历的,帝王可以后宫佳丽三千,可深宫中的女子,一辈子却只能有一个夫君,而那夫君却不是独爱自己的,更不要说深宫里会有新的年轻的貌美的佳丽前仆后继地进来。
庞妃被关在这里,她的父亲庞太师大抵也好不到哪里去。
父亲的仕途与自己的女儿在皇帝面前得不得宠有太大的联系,甚至可以说女儿的高升便是父家的荣耀,而女儿在宫中平庸无能,那么父家也会因此而得不到平步青云的机会。而往往女子的美色是最能惑君的。
论智慧,庞妃还不如她父亲诡计多端,她能这么多年圣宠不衰,也是因为她的美貌。只是容颜易老,何况她还是在子嗣的事情上做了手脚,宋仁宗子女不多,好不容易盼来个孩子,最后却弄成了假孕,叫他如何不盛怒?
给庞妃开了几张补身体的单子后,公孙君若接到皇帝要见她的消息,于是还来不及歇息便马不停蹄地前往见面的地方。
还是那个幽静的亭子,只是如今已是被怒放的牡丹给包围了。
牡丹真国色,比起洛阳的牡丹,东京的少了点贵气,也许与地质有关系,洛阳这样的千古名都就适合牡丹的培植吧。
“你来了,坐。”见公孙君若到来,赵祯指着对面的位置道,并亲自给她沏茶。
公孙君若连忙制止,说:“民妇怎能让皇上做这事?”
赵祯笑笑,推开她的手道:“你忘了,下了朝你我就不再是君臣,而是朋友。”滚烫的茶水倒进茶盏里,水受力冲上了杯沿,卷着茶叶奔腾而过,他叹了口气,眉宇间隐隐有些失落,“君若,你就不能像那年七夕夜时对待我吗?我也需要有个人可以让我放松一下,而不是每日故作姿态啊。”
她抬眸,盯着他疲倦的神情好一会儿,慢慢收回目光,“也许是地方不对吧。”
赵祯微一愣,随即笑出声来,“这个理由成立。听说你成了闵子千的关门弟子,我真替你高兴。”说着他举起茶盏,朝公孙君若那边伸了伸,“以茶代酒祝贺你!只是你走的匆忙,所以你要罚三杯。”
被他的话语逗笑,公孙君若端起茶盏,与他的相碰。
阳光灿烂,蝶儿翩飞,龙井茶的醇香在唇齿间流转,久久不散。这一路上,公孙君若也确实有点渴了,在庞妃那里也没喝一口水,所以当茶水入喉时,她只觉旱地遇上了甘霖,瞬间令她干渴的喉咙得到了滋润,不知不觉竟然也喝了三四杯。
途中侍女不断地上前来给她添加茶水,和赵祯聊了她在闵子千身边学习的事,也谈了洛阳那个地方的人文等。
“你不问我那女人的事吗?”在中间赏花的片当,赵祯主动提起来,“让你去给她看病却不告诉你最近所发生的事,你不好奇吗?”
公孙君若抬头看着他黝黑的眼,片刻后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作为旁人的我应该没什么资格过问吧?”
赵祯愣神,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直到他的嘴角再次翘起,只是此刻的笑容,明显多了层无奈,“是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有时候,我也想过过普通人的生活,一个妻子、一双儿女,男耕女织,日起而作日落而归。”
公孙君若低着头不说话。她感知到了他的无奈和深沉的疲惫,而他肩上所背负的,是她无法想象得到的,她现在所见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庞妃能好起来?”
手指摩挲着杯沿,她如实回答:“娘娘得的是心病。”
心病就得要心药医,否则再好再名贵的草药也于事无补,即便身体补好了,也只是徒有一副空壳子,一具行尸走肉。
“朕知道了。”
她不会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样的安慰话,她说过那是他的家事,她无权干涉,所能做的就是他吩咐她的而已。
“君若,既然回来,有空多到这里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