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好在破庙外有蛐蛐嘹亮的叫声,能打破这片恼人的尴尬。孟春妮望着那堆还在燃烧的柴火,道歉的话在嘴边溜转了一圈,就是不能大大方方地出来。
“我想……师兄他很快就会来救你了。”她都有点讨厌她自己了,为什么就不能坦率一点呢?之前发生了那么大那么多的误会,到头来她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算什么孟家女儿呢?
她偷偷看了眼公孙君若,火光映照着她另外半边完好无损的脸,长长的羽睫忽闪忽闪的,如同一把小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好吧?”这般沉默的公孙君若,令她有几分担心,特别是看到她受了这样的羞辱。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其实不论是女为悦己者容还是女为己容,都说明女子视容貌堪比生命,更或者比生命还要看重。虽说她的伤是可以治愈的,但是被掴耳光什么的伤自尊的行为,怎么说心底都会留下阴影的吧。这样的阴影,只怕好长的时间都不能从中走出来。
公孙君若转过脸看她,脸上似笑非笑,“死不了,也不会死。”
孟春妮张了张嘴,话语却被外头的打斗声给打断。她喜出望外,转头对公孙君若说:“是师兄,师兄来了!”
“好像……白玉堂也来了。”
公孙君若猜得没错,她刚说完,就听见有清冽的声音喊——
“九尾狐,快点把孟姑娘放了,我白玉堂可以饶你不死,否则的话,休怪我不给你留全尸!”
孟春妮脸一红,她显然也听见了他的声音。她没料到白玉堂会过来,也没想过再去麻烦五鼠。自从白玉堂向展昭挑明他对她的感情之后,她就一直躲着他,与五鼠亦极少来往。今日展昭为了尚方宝剑和玉如意和五鼠他们较量,开封府的四大护卫也追随他左右,其他剩下的虽也有武功底子,但到底还是学艺不精,故而沙千里和九尾狐就是看中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才得以掳走公孙君若。
展昭和五鼠的比试地点在京城郊外,徒步行至城门少说也需要一个半时辰,加上汴京那么大,破庙又在京城的另一个城门边上,当中所要耗费的时辰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夜已深,所以很明显,展昭他们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的。
“白玉堂,你来得正好,之前你伤了我那一剑,今夜本教主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听着外头的打斗声,公孙君若开口说:“若是纯粹比武,九尾狐绝对不是白玉堂的对手,哪怕她和沙千里联手起来也打不赢白玉堂,可是……”
“她会使毒,又阴险狡诈!”孟春妮脱口而出,脸色刹那间改变。白玉堂他们行事直来直往,学不来三教九流的歪门邪道和阴奉阳违,若是九尾狐使用淬了毒的暗器,白玉堂必定会吃亏,而且九尾狐的毒变幻莫测又极其的凶险,没有她的解药,中毒者只有一死。
她领略过九尾狐的毒,太明白一旦人中毒之后会怎样。
“你忘了一点,若是平日里,白玉堂单枪匹马对付他们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在五鼠之中,他武功高强也心思缜密,越是劲敌他就越勇猛,可若他的心乱了,那么即便对方比他弱,他也会吃亏。”
“心乱?为何他会心乱?”话语一出,孟春妮对上公孙君若意味深长的眼神,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他心乱她怎会不知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一个男人的弱点,若在钱、权、色上的话,那么色将会是他最致命的弱点,否则先前怎会有那么多的英雄人物在美色面前竞折腰?才子也好、将军也罢,相师也好、帝王也罢,再有能力的人,最后都会栽在美人的石榴裙下,并且明知美人有毒,堪比鸩毒,也心甘情愿。
“白玉堂,你若敢因此而受伤,我孟春妮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孟春妮提高了嗓音朝外吼。然后破庙内的二人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来自彻地鼠韩彰的。
破庙里闯进九尾狐的两个手下,二话不说把剑架在公孙君若和孟春妮的脖子上,并把她们带到破庙外。
外头月色撩人,星光璀璨,本该是极美的夜色,却没有一个人欣赏这美景。
一白一红的两抹身影如同风驰电掣,只见影儿不见真像,九尾狐和沙千里纵然一个会使毒一个会投暗器,在展昭和白玉堂这两大江湖高手面前也只能吃暗亏,何况展昭和白玉堂的剑不是一般的兵器。
“教主,人已带到!”押着公孙君若的男子说。
“君若?!”展昭见到浑身是伤的公孙君若,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滞了会儿,“是你伤害了她?”
森冷的声音从他的喉间逸出,如同冰窟窿里窜出来的冷气,令闻者不寒而栗。九尾狐虽然心里有几分忌惮,但还是趁机想要重击他,却发现距离他还有三步之距,她的喉咙已经被巨阙剑抵上了,尖锐的剑擦过她的皮肤,隐隐渗出血珠。
“师姐!”沙千里面有惊慌,却被九尾狐以眼神制止。
知道展昭不会对她怎样,因为她有重要人质在,所以在迅速退开一段安全距离后,九尾狐站到沙千里身边,扬起红唇,眼里满是森冷和戏谑,“今夜可真是热闹了,展昭,一个是你心爱的妻子,一个是你师父的独生女,你的青梅竹马,你说你选择让谁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