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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平扬条件反射地觉得腰一酸,忍住扶一把后腰的冲动,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咖啡:“雪音,注意场合。”还有爱来爱去是什么新式修辞手法,他怎么听不懂:)
青岚“哈哈哈”大笑一阵,轻轻地拍了拍雪音的脑袋算是提醒他:“雪音你真的很不会看气氛,别说啦,扬扬会害羞的。”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乔平扬腹诽道。
“可是我说真的嘛。泠大人自从抱了扬扬心情就宇宙无敌好,还会笑欸!阿青,你能想象吗,泠大人那个万年大面瘫会笑。哈哈哈。”
……
好吧,泠风眠为了他都学会“笑”这个技能了。他确实功不可没。乔平扬又喝了两口咖啡压压惊,开口道:“找你们来说正事。刚我和冥门碰过头了,关于绾钦留下来的星命盘有进展。”随后他略去了解尘分析星命盘的步骤直接说了结论,“总而言之,现在已经得知星命盘的密码,八成,不,九成吧,是绾钦的眼睛。”
青岚问道:“眼睛是说,整个眼球?”
……呃这个说法有点血腥。
“是吧。不然眼睛还能是什么。”
雪音接道:“也有可能是眼珠子吧。瞳仁的部位?”
“有什么区别。”
“没有欸。”
……
乔平扬扶额,这两个人偶尔说话有点脱线,可爱是可爱,也有点折磨人。他继续说道:“现在问题就是,绾钦早就不在了,我在想这个密码是不是就一定无解。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雪音“嗯——”地沉吟片刻,像是顿悟了一般一拍手:“说到绾钦殿下,他的左眼是什么时候开始彻底看不见的来着?我记得刚认识时还残留着一些视力呢。”
“渡劫前不久吧。”
乔平扬一愣,忙追问:“绾钦的左眼看不见?”
“绾钦殿下的左眼一直就有些障碍,刚来漓江时就有这个问题吧。听他说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总有一天会失明。”青岚回忆道,“拖了很久。有一年春天,老大带着我们去拜访时,绾钦殿下的左眼完全失去了光泽。我想想……是哪一年。雪音,你还记得吗,有一年春天四月份却还下过一场大雪的那一年是哪年?”
雪音想了想也没想起来具体年份:“反正就是二三十多年前吧。”
这不能怪他们,妖的寿命普遍是人类的十倍甚至更多。十年二十年对他们而言弹指之间,记不清是正常情况。乔平扬表示能理解。
“但是啊,雪音刚才想说的是,绾钦殿下的左眼失明后,他可能把左眼摘除了。”雪音说着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又摆摆手解释道,“啊,是没有亲眼看到摘除啦,但是从春天那次以后再去漓淼阁时,绾钦殿下开始戴眼罩了。对吧,阿青?好像绾钦殿下也有提过说失明的眼睛不摘的话另一个眼睛会受影响。”
“是,好像是有这回事。”
“那也就是说,绾钦虽然不在了但他的左眼,可能还在某个地方保存着?”乔平扬不敢相信,运气这么好吗。但他转念一想,或许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绾钦为了隐藏盘面上的某种信息付出的代价是他的视觉,他的一个眼睛。因此眼睛坏死后摘除也是他选择加密时就注定会发生的也说不定。接受过唯物主义高等教育的良好公民乔平扬,此时心中竟然油然升起了一种“天命不可违”、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的感觉。颇为不可思议。
青岚觉得这说不好,但不能排除有这种微小的可能性。他总结说:“不能百分百肯定。但现在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线索,所以也许往这个方向找找,能有一线希望。”
乔平扬点点头。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找?泠风眠禁止他去漓淼阁,这倒是拦不住他。只是他的直觉隐隐告诉他,绾钦既然想隐藏盘面,就不会把盘面和密码这两样东西都放在身边。密码,难道不是离盘面越远越安全?最好远到美洲大陆去,就绝对找不到了。所以,即便去漓淼阁,可能也会空挥一棒。他抬手揉了揉眉间的川字,准备发散思维再想想其他可能。
斑鸠很忙碌。他一直以来都很忙碌,白天作为泠风眠的秘书安排各种接洽、处理文书工作、照顾泠风眠的起居。晚上做回护卫的工作,透过遍布全市的眼线们的眼睛监视整块地盘的动向。他跟随泠风眠非常久,久到已经数不清年数。之后虽然泠风眠又有了雪音、青岚,但那两个傻白甜除非特殊情况,平时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因此他的任务量从来就没被分摊过。
而自从名叫乔平扬的人类捉妖师出现以来,他的事情有增无减,工作内容里剔除了“照顾泠大人的生活起居”这一个小小的分支,却徒增了更多莫名其妙的工作量。比如人类被抓走了他要打探线索,比如人类被抓走了他要前去救援,比如人类被抓走了害泠大人受伤了他要善后。
所以一想起乔平扬,他就头痛到要爆炸。
前两周,由于林勋老爷子被下蛊引发心梗送医院,他每天医院公司两头跑,间或还不能忘记给泠风眠打电话汇报情况,忙到脚不点地都来不及。结果人类又被掳走,这人到底什么体质总是被掳走,是不是五行缺心眼。
斑鸠把公文包往椅子上一放,在沙发上坐下,浅棕色的眼里写着疲惫。
掐指一算,他可能又有两三天没有在自家的床上睡觉了。白天林勋不在公司里事情积压得很多,又出了紫丞那档子事,为了加强巡逻夜里他常常飞一晚上临近天亮时才回家换身衣服,又接着去公司。
当然一切都是为了主人,他心甘情愿做这些事情。
他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动动手指松了领带,去浴室打开了水龙头。热水“唰啦”一下如湍急的泉水般争先恐后地涌进浴缸里。他站在一片水声中解开了扣子,从衬衣到背心,松开皮带,脱了长裤、袜子。最后脱到精光时,由于室内热气源源不断,平光镜的镜片已经一片白茫茫。
他摘下眼镜放到一旁的洗手台上,转身关掉水龙头。之后跨进浴缸里,头靠在浴缸边躺下了。
累得时候只想好好泡个澡放松下绷紧的神经。
他呼出一口热气。
再次睁开眼睛时,有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坐在浴缸边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
斑鸠浑身一震,想从浴缸里起身却被先一步控制住了手和脚。黑色的妖气像是手铐脚镣一般,缠住他的皮肤,冰冷而绝望。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紫丞弯腰逼近斑鸠,他宽厚的肩背遮住了浴室顶灯发出的光亮,为了适应光线,斑鸠的虹膜在瞬间扩张一倍有余、漆黑的瞳孔几乎撑满整个眼眶。“鹰的眼睛。很美。”紫丞冷笑着,他的声音像一把冰锥毫不留情地捅进斑鸠失去自由的身体中,“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把你这双眼睛挖出来送给泠风眠。没了眼睛,你对他来说还有什么用?”
斑鸠不肯示弱,冷静地望向紫丞:“你怎么进来的。”
紫丞又低低地笑了两声,话里带着明目张胆的讥讽:“从大门进来的。水龙头的水声都能掩盖我的踪迹,你快到极限了。”
斑鸠沉默不语。确实他这两天没休息好,整个人有些松弛,竟然被敌人大摇大摆地闯进门。
“不请自来,你想怎么样。”
紫丞看着斑鸠充满反抗意味的浅棕色眸子,心情大好,他捏住斑鸠的脸强迫他抬头,这只倔强的鹰比那个油头滑脑、口蜜腹剑的人类来得合他心意。他语气里八分威胁两分诚恳,说道:“我来和你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