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意大利。佛罗伦萨。
孙子期刚跟余城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还是跟以往一样相处。
他背着吉他,握着一卷毛姆的读书笔记,在街角的露天咖啡馆等她从学校回来。她一见他就浅浅地笑,然后扔开书包在藤椅上坐下来,凑过去吃他盘子里的三文治。
这当然不是晚餐。
他们的晚餐向来讲究,今晚,他们要去老桥旁边那家有名的小店吃红焖小牛肘。
他是典型的肉食动物,嘴巴也挑,极爱吃牛肉。所以她在学校里总会有意无意地打听几点好吃的店,就等着回来带他去。
吃完晚餐,就是例行散步。
一定要散步。
从西往东,一路向着她的小公寓。
大概是面相的问题,他习惯性斜着嘴角笑,不露出牙齿,看起来很内敛,但奇异地又有种张扬的性感。
阿诺河边总是会蜷缩着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他们大部分都四肢健全,其中一部分甚至很年轻强壮。两个人这么漂亮的亚洲人走在佛罗伦萨的街头,有时候会格外引人格外注目,有些流浪汉小伙子会调侃似的吹几声口哨,有些会应景地唱几句歌。
还有些,会声情并茂地高声朗诵几行诗。
孙子期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金发金眸的年轻人,他给他们念了一首聂鲁达的《我在这里爱你》:
“……有时我在清晨苏醒,我的灵魂甚至还是湿的
远远的,海洋鸣响并发出回声
这是一个港口
我在这里爱你
我在这里爱你,而地平线陡然地隐藏你
在这些冰冷的事物中,我仍然爱你
有时我的吻借这些沉重的船只而行
穿越海洋永不停息……”
就是在这一天,余城在她的公寓下面抱了她很久。
她嗅着他怀里清新的气息,微微挣开,拉着他的小臂,将他带进了自己的门里。
“我给你画幅画。”她给他端了一杯水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给他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