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马尚书已经将中书省的意思派人传达下去,应该是命令抵达之日算起。”郎毋虚笑道:“虽说只有一个月,可是先前已经耽搁了一阵时日,再加上这次要传达过去,便算是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半个月,这样算起来,还真是如楚大人之前所愿,头尾加起来也给了西关豪族两个月时间。”
楚欢摸着下巴,想了一想,如果真是这样,给予西关七姓的时间也算是十分宽绰,自己从云山府离开的时候,苏老太爷所代表的西关七姓那帮人就应该开始准备借粮,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如果所有的时间加起来,给了西关七姓两个多月时间,这两个多月之内,西关七姓如果能够有能力筹措到粮种,时间上已经足够,如果在这段时间内还无法借到粮食,那么再给他们几个月时间,只怕也不会有粮食到他们手中。
接下来西关七姓的生死前途,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看着郎毋虚神采飞扬的样子,楚欢知道郎毋虚这阵子应该过得很好。
楚欢也不得不承认郎毋虚的运气确实很好,此人虽然人品低劣,但是却似乎很会混迹,安国公倒台,他却还能够屹立不倒,看来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一看到他,便想到账房杜辅公,杜辅公最大的两位仇敌,一位是安国公,一位便是这位户部侍郎郎毋虚。
安国公已死,不用劳动自己动手,只是这郎毋虚在目前而言,似乎活着远比死去作用要大得多,安国公死后,郎毋虚显然是彻彻底底地将自己当成了齐王党的人,与齐王党的核心人物楚欢极力靠近,楚欢甚至相信,如果自己让郎毋虚学上几声狗叫,郎毋虚也一定会照办,这样的人物,自己要防备,却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楚欢黄昏回到府里的时候,素娘竟是还没有回来,他转悠到后院,这院子里有两间屋子,先是到得左边的屋子,一名不久前刚买来的小厮正坐在椅子上打盹,楚欢也不叫醒他,径自到了里屋内,屋内干净整洁,一张舒适的床铺摆在屋内,诺距罗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楚欢背负双手到得床边,凝视良久,颇有些苦恼。
诺距罗到京之后,便一直安顿在这里,先前一直由孙子空每日里喂食喂水,买来家仆后,派了一名小厮全天候看护,按照楚欢的吩咐,这里每日里都会好好地打扫,保持干净,而且窗户每天都会开上一小会儿,保持室内空气的畅通。
楚欢不知道诺距罗什么时候会醒,等他醒来的那一天,自己心中诸多谜团或许能够一一解开,可是那一日究竟何时能够来到。
诺距罗是躺着的,白瞎子却是坐着的。
白瞎子也与诺距罗在一个院子里,此后诺距罗的是一名小厮,而伺候白瞎子的则是一名俏丽的小丫鬟。
本来先前也是给白瞎子派了一名小厮伺候,只可惜伺候了不到两日,白瞎子便声称小厮的手脚有些重,他伤势未好,经不起太重的折腾,必须更换一名手脚轻一些的人服侍,楚欢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心中好笑,却还是让孙子空给他安排了一名小丫鬟。
自从给他安排小丫鬟之后,白瞎子惬意了许多,话也比往日多起来,倦了睡觉,醒了便修炼楚欢传授的《龙象经》,对他而言,最为惬意的事情自然是与小丫头闲聊,他以前的经历非富多彩,做过响马,当过地痞头子,更是与楚欢出使过西梁,要说的事情可着实不少,而且在他的故事中,添油加醋,不过几日下来,他已经成了小丫鬟心中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英雄,特别是提及伤势,白瞎子自然不会将实情说出来,而是声称当时遭遇数千西梁兵,为了保护使团,他仅带十多人殿后,一场血战,虽然击退敌人,却不可避免受了重伤,言辞伤感,慷慨激扬,不明世事的小丫鬟甚至为此暗暗落泪。
楚欢来到白瞎子屋内,白瞎子正津津有味与小丫鬟叙说黑山之战,见到楚欢进来,白瞎子很是惊喜,小丫鬟急忙起身行礼,楚欢招手让她退下,打量白瞎子,瞧他气色好得很,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伤,含笑问道:“白兄伤势如何?”
白瞎子笑道:“已经好多了,多谢大人挂念。”
“瞧你吃得香睡得好,有时候也该起来活动一下。”楚欢笑道:“成天躺在这里,我瞧你倒是胖了不少。”
白瞎子苦笑道:“大人,便是没有伤,我也不敢出去,至若睡得好,哎,其实我半夜睡觉都是睁着眼睛,只怕出差错!”
“哦?”楚欢奇道:“为何?”
白瞎子抬手往屋角指了指,“大人,那些东西在这里,你说我敢闭上眼睛吗?”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