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云小妞陈实地道,“只是跟他在一起的那位大叔曾经救过我。”
“希望这次没惹麻烦才好。”王大郎沉重地道,虽然他懂得不多,也没见过多大的世面,但比起一般的乡民来说,还是有些眼力的。
这个男孩明显不是普通人,想起刚才自己下刀取出箭头的刹那,抬起头就看到一双冰冷却充满气势的眼,差点吓死他,回头看到大娘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就知道,男孩一直是清醒着承受取箭的痛,可从头到尾他没有出过声,小小年纪就能忍受这么大的痛苦,到底不是凡人,经历肯定也不一般的,在那一刻,王大郎心里由衷地希望,自己没有为大家带回麻烦才好,可想想在镇上听到的一切,又不免担心不已。
“对了,干爹,好好地他怎么受伤的?”云小妞其实也疑惑不已,怎么大叔没跟他在一起。
“我今天到了镇上就直奔那件药铺,可去后才发现整个药铺像被抢劫过一般,人也全不知踪影,听邻居说,慕大夫跟季公子也是刚来镇上不过半年,很少人认识他们。听说前天一早上起来,药铺就那样了,人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王大郎抿了抿嘴唇,“我打听了半天,再也探不出任何消息,看到天色不早,买齐了东西就往回赶了。”
“那干爹是在哪里遇见屋里的男孩的?”这么说来,慕大夫的药铺肯定是出来问题了,否则怎么可能一夜间人都消失不见?突然之间,云小妞看向男孩的屋子,想到他们之前的遭遇,难道是因为救了他们遭到杀害?可慕大夫不是也来才半年嘛,也许是他跟季公子的敌人也不一定呢,可到底如何,也许要等男孩开口才知道的最清楚了,可要那男孩开口,云小妞突然觉得是一件多么艰巨的任务啊。
“在百山坡处,轩儿到草丛中方便,就发现那男孩躺在草丛里,还是轩儿认出了他。”王大郎道,心里不由感叹,难道是命么?否则怎么就偏偏让轩儿遇见?想想要是自己,也不一定能认出来,毕竟男孩的模样变了很多,头发蓬乱,衣服沾满了血,胸口处还插着一只箭,血不断地往外流。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躲避都老不及,谁会理啊!
“那大叔呢?干爹看到大叔么?”云小妞激动地道。
“没有,我把男孩抱上车后,在附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人迹,我想,那位大哥应该是把人引到别处去了,否则小兄弟不可能还活着,再则我怕有人返回来,于是驾着马车赶了回来。在村口处,我让轩儿先跑回来给你通风报信。”
“哦,那大叔不是凶多吉少?”
“别担心,小妞,吉人自有天相。”王大郎安慰道,“屋里的小兄弟不简单啊,他竟然睁眼看着我把箭头。”
“什么?”云小妞吃惊道,怎么可能?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还以为他是昏迷的,怎么有这样的人?
“小妞啊,这个男孩到底是谁啊?”云小妞还处于惊呆中,李婆子也一拐一拐地出了房门,啧啧有声地道,“天啊,怎么能睁眼看着别人割自己的肉,痛都感觉不到?”
“祖母,我见到的时候,那位救过我的大叔一直护着他。”云小妞解释道,很怕祖母不接受男孩在家休养,这种情绪很奇怪,不是因为大叔,而是对男孩,云小妞打心底里有一种怜惜,虽然不知道男孩的经历,但通过自己跟他的接触,也敢肯定地说,男孩肯定非比寻常的事情,不然不会造就这般。
“哎,这就难办了,恩人都护着,想必对恩人很重要的。”李婆子叹了一口气,“可是那男孩小小年纪对自己都这样的狠,对别不是……”
“祖母,不会的。”云小妞打断李婆子的话,“他还是个孩子,现在还受了伤,他肯定过的比我们都还不如。”
“也是,我们嘛只是贫穷点,但至少不会有生命威胁,希望一切都是我多虑了……”李婆子由衷地希望,可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看了看天色,不由得又唠叨起来,“我们乘着天还没完全黑,把晚饭吃了,这油钱啊,能省就省吧。”
“嗯,好。”
“祖母,你们先吃,我给屋里的男孩端去。”云小妞饭菜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后道。
“恩,我们给你留着。”李婆子点点头。
云小妞走进房间,床边的烛火摇曳不止,男孩此时静静地躺在床上,额头有些汗珠,放下碗后,云小妞拾起衣袖轻轻地位男孩擦拭,拿开手之际,看到男孩陡然睁开眼看着自己,吓得云小妞身子抖了抖。
“你饿了吧?”云小妞端起碗递了过去。
男孩没有动作,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云小妞,让云小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不禁暗骂自己,怎么一个男孩的眼光都承受不住?真是没有,可那双眼睛似深黑的苍穹,无穷无尽,仿佛要溺毙所有的一切,让自己如扒光了毛的禽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我喂你吧。”看到男孩没有反应,云小妞不由得自己动手起来,把男孩稍稍背后垫高,然后拿起勺子就开始喂。原以为男孩不会张开嘴巴,可木勺送到他嘴边时,男孩盯着云小妞的眼睛眨了眨,张开嘴巴一口咬住了木勺,接着,一勺一勺吃完了所有。
“你好好休息。”云小妞把男孩身后的东西拿掉,压了压被角。看着了眼男孩,知道不会得到任何答复,于是端起碗离开了房间。虽然几次想问大叔的事情,但看男孩的摸样,一定问不出什么的,今晚算了吧,等明天再说。
“祥叔没事!”有些嘶哑却不失稚气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
刚准备跨出门口的云小妞身影一震,回头看向床头,男孩早已闭上了眼睛,惨白的面容在橘黄的油灯下显得尤为脆弱,刚刚的嗓音仿佛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云小妞的心里突然涌现一股甜甜的感觉,“大叔没事就好。”声音中透露出轻快地语调,云小妞清楚地知道,祥叔就是那位大叔的称呼,能够得知他的消息,云小妞心里一阵安慰,还有安心。可这远比上男孩的反应让云小妞来得高兴,这样的情形云小妞没有深究,以至于一步步在心里留下难以泯灭的痕迹。
“雪儿,轩儿,你今天留在家里照顾屋里的哥哥。”云小妞洗着碗筷对着在院子里和李浩轩在沙地上写字的雪梅道。
“小妞姐,小哥哥一直在睡觉呢。”雪梅语气有些不安地回复道,小哥哥都冷眼瞪着自己,似乎并不喜欢她哦。
“他总会醒的,到时候就喂他喝水什么的。”云小妞解开自己做的围腰凉在院子的绳子上,回头对二人道,“轩儿你得把昨儿教你的字学会,等你们写得有些样子了,我就买笔和纸送给你们。”
“真的么?”两人眼睛陡然发亮。看得云小妞有些愧疚,本来老早就想教他们写字的,但这里的笔墨纸砚不是一般的贵,无奈之下只能先用树枝在泥巴上学起来,等有一定的基础后再开始买笔墨纸来练习,相信那时自己应该有能力购买了吧。
“嗯。”云小妞上前摸摸二人的头。
“小妞姐,你今天要出门么?”李浩轩虽然高兴云小妞的奖励,但心里也有些疑惑,今天又不采野菜,出去干嘛呢?
“嗯,要去向村里的王老爷卖点烟叶。”回来这么久,自己都快忘记买回的鸡鸭了,幸好昨天祖母让自己向王老爷买烟叶回来给鸡鸭驱虫,这才让云小妞想起自己买回的鸡鸭。
这段日子,幸亏有了干爹和祖母,在镇上买回的鸡鸭时,以为是很简单的工作,谁知道这里面学问大了。鸡圈和鸭圈的卫生,还有鸡鸭放养的位置,地理,这些都关系鸡鸭的长势,不过幸好祖母在这方面也算是个能手,再加上有干爹在,随时都在观察鸡鸭的长势,才没让云小妞买回的鸡鸭自生自灭。
“干爹到哪里了?”朝后院看去,咦,怎么没人?不是说今天在后院种菜么?云小妞有些疑惑地问道
“干爹把鸭子引西沟去放养,碰到族长,被叫去挑粪便浇菜地了。”李浩轩边字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