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们都下马,开始闯进每个帐篷,人们被赶了出来,他们在帐篷里乱翻,哪里是在搜人,明明是在破坏。吵吵嚷嚷的声音尽是由他们而来。
一队士兵搜到了冰然和昆生的草棚子,只听劈劈啪啪声音不绝于耳,恐怕该砸的东西都被砸了。
冰然忍住。紧接着隔壁的帐篷也被掀翻。
给兽类刷粪的毕力格老人突然意识到怎么回事,哭叫着跑进去,大哭道:“不要拆我的帐篷,我孙子回来找不到家了——”
他孙子前日刚从郡主大帐抬出,刚抬回到帐篷里,便不活了,连****都给人割去了,毕力格老人当场昏厥,醒来便疯疯傻傻。
“疯子,滚一边去——”士兵们野蛮地笑看老人疯傻的模样。
冰然表面平静,然而抑制不住地心中一酸,冰然想过去将老人搀出来,却被另外一个女子拦下了,她脸上故意抹了灰,遮住了本就秀丽的五官,悄声说:“别去。”
女孩子叫采薇,长相比较貌美,和冰然颇有些交情。
因为她是叶海特族人,而且哥哥参与过三年前的燕王谋逆,在云雾山下为燕王送了命。
冰然曾经建议采薇用石灰掩盖容貌,免得被别有用心的色狼看见,如果被品阶高的人看上,她作为最低等的奴籍,肯定是反抗不得的。采薇觉得冰然说的有理,便故意将脸抹黑。
可是即便如此都难掩秀丽。
冰然其实更加漂亮,只是她身份特殊,是叶海特圣女,更是太子庇护的人。如今被罚为奴只因为被当年燕王谋逆的事情牵连,其实上头有人,谁都动不得的。
也正因此,冰然无所畏惧。
她决定去把老人搀回来。然而,还没踏出步子,只见那个军官模样的人骂了一句老东西,一脚踹到老人的心窝上,老人被巨力一推,一下子撞到了草棚子的薄木门上,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老人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晕了过去。
惊变猝发,冰然和采薇心痛老人的伤势,顾不得别的便扑上去。
冰然伸手测老人的鼻息,气若游丝,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不一会儿便一命呜呼了。
回头看那个揣死人的军官,他却在哈哈大笑,冰然不禁怒火中烧。
这群汉人王八蛋,视人命为草芥,更是瞧不起叶海特人,冰然真想冲出去重重地揍他们一顿,然而却知道此刻她必须忍。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说不定会借此说事,给她扣上什么谋逆的帽子都说不定。
这时,踢死老人的那个军官见冰然和采薇扑到老人身上,不由叫道:“让开!”突然他眼里又放出光来,盯着采薇不住地看,那模样像是流着哈喇子的哈巴狗。
采薇被他看得又怒又窘,小脸通红,都快哭出来了,呆呆地趴在毕力格老人的尸身旁边,进退不得。
冰然一把拉过采薇,将她拉到身后,对那匹大色狼微微一笑,道:“这草棚子刚出了人命,不干净,大人还是不要进来的好,刚才我姐姐挡在门口也是这么个意思,免得大人沾了晦气!”
那军官噢了一声,眼睛紧盯着采薇看,大手一挥,一把将冰然推开,冰然被他推到了地上,腰磕到了石磨,钻心的疼痛让她站不能站。
冰然脑中一片清明,别人不敢碰她,这个人却敢,说明他的上头一定有人,而且权力极大,大到可以不顾及冰然的圣女身份。
那么,他一定是慕云青恒派来的人吧。
采薇今日算是受她连累。这人无非是借欺辱这些可怜的叶海特族人,来逼迫她反抗出手。
但是她只要出手,他们就有理由抓她……
只要出手,她之前八个月都白白隐忍,白白做了孙子。
转眼看,那该死的色狼一把拽过采薇,在她的小脸上拧了一把,恶笑道:“这个叶海特小娘儿不错,如果有她陪爷玩玩儿,爷还管******晦气不晦气?哈哈——”
旁边的士兵哄然大笑:“周教头,你小心你家那婆娘饶不了你!”
周正被他们一激,猥亵的眼光在采薇身上更加肆无忌惮地扫来扫去,又伸出手,摸采薇的脸。
采薇气急,啪地掴了她一个巴掌,那色狼吃疼,骂了一声,便抓住采薇的手将她拉到怀里。
“放开你的臭手!”采薇一急,摸到怀中的一把匕首便全然不顾地冲向那色狼,没想到女孩子本就柔弱再加上技不如人,手腕上根本使不上力气,而那色狼却久经沙场,应变神速,他一把捏住了采薇的手腕,只听一声脆响,那把银匕首从采薇手中滑落,掉到地上。
只听众人一阵喧哗,周正盯着掉到地上的刀脸色一变,他拣起那柄刀,盯着刀柄,寒声问道:“私藏冰刃,你这是要谋反?”
采薇面色如灰,她不过是被色狼骚扰,出于自卫才拿出了刀,可是不曾想竟然被污蔑为造反?
心里不住地想:完了,完了。
就在这时,一个冷峭的声音缓缓传来:“这刀子,是我的。”
这刀子属于采薇,采薇必死无疑。
但是属于叶海特圣女,那么上头就要掂量一二了。
周正还没反应过来,秦冰然已经从他身边穿梭而过,他手里的刀子不知道怎么地,竟然就到了冰然手上。
周正整了整衣裳,放开采薇,一双眼睛得逞一样看向冰然。
“抓起来。”周正冷冷道:“不过身份特殊,乃叶海特族圣女,依照律典,需得交到宁王府上。”
冰然心底一叹,果然,一切都只是为了她。
可是她竟然就该死的入了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