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为慕云沧海,他多次失忆,甚至忘记了对她的山盟海誓。
命运真是个作弄人的东西。
此刻,冰然心底好复杂,又想笑又想哭。
哭哭笑笑,脸上的表情格外地疯癫。
太子也是又哭又笑的样子,和冰然眼神痴缠着,看的旁边人更是胆战心惊。
太子叹口气,道:“有人谋害我,就在你的婚宴上,破坏了你的婚宴,六哥心底很是过意不去,父皇把你嫁给三哥的魂魄,给了你正妃的名分。这点,我是永远做不到的。所以,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小十七,我没法带你浪迹天涯……可是,我也不想眼睁睁看你嫁人,所以我想我还是走了的好……”
冰然道:“六哥,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么?”
太子侧过脸去,脸色一片惨淡。
冰然的声音从他身后稳稳传来:“不管怎样,我都站在你这边。”
太子身子一僵,今夜刺客出自光耀王府,光耀王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能谋划出什么呢?如果光耀王府真的要对太子不利,只有光耀太妃才有这个实力去坑害太子。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所以大家都在看东宫和光耀王府的矛盾升级。
然而冰然怎么会害他呢?
太子捂着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并不搭理她,倒是对赤炎喝道:“愣着干什么?带着你的人,滚回东宫去。”
赤炎慌不迭地跟上太子,扶着受了眼伤的太子:“可是嵌春宫淑妃娘娘命令我们把东宫禁卫留在光耀王府,必须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这是光耀王府,并不是东宫铁卫耀武扬威的地方。况且,我相信光耀王太妃……”太子的声音轻缓而有力:“十七怎会害我?”
既然太子都发话了,赤炎便命铁卫退出光耀王府。
客人们散的散,慰问的慰问。
代婚鸡公丢了,拜堂给搞砸了,刺客更是搅乱了一整个夜晚。
宫里派来锦衣卫,将那刺客的尸体带走,沈淑妃和皇帝终究是震怒,非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查出三番四次刺杀太子的人,究竟是谁。
而光耀王府和太子有隙,光耀王太妃派人刺杀太子的流言也从此滋生。不过冰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才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
只是那刺客尸体被抬走的时候,她刻意观察了一下刺客的喉结。
喉结鼓鼓的,是个成熟男人,不像是孩子。
脑子豁然想起一个人来,当年四皇子慕云青恒不就是派娈童呆儿谋害过她么?
慕云青恒背后,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势力为他所用。
而这个刺杀太子的刺客,和呆儿一样,都是畸形娈童,一定也是慕云青恒派来的吧。
不过,冰然没想到拆穿。既然慕云青恒敢做这件事,一定有了退路和完全之策。凭她一己之言,一定不能把他定罪。
这个京城,三年前燕王府和东宫日月双悬。
今日之前,太子东宫和宁王府隐隐对峙。
现在有了光耀王,局势又发生重大变革。太子东宫、宁王府、光耀王府,俨然三足鼎立。
不知不觉,不由自主,她似乎被一双强硬冷静的大手,给拉进了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了。
冰然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今夜不是十五,却是上弦月。夜风吹来,满园的红烛灯笼晃荡摇曳,客人散去,风声渐戾,人声渐冷,她一身红衣,清冷地立于光耀王府檐下,只觉得遍体生寒。
皇帝病入膏肓,所有隐于暗地的野心昭然若揭,跃跃欲试,使得京城夺嫡之争越发炽热。
野心,杀戮,征服,从来都是皇权之下必经的路。
或许,这个天,真的要变一变了。
冰然忍不住扭过身子,走向光耀王书房。
站在窗外,她清楚地看到慕云璟小小的身子侧卧在软榻上,一身雪白,雪白的脸颊镶嵌着一双狭长的,像极了慕云沧海的眼睛。
眼睛微微合着,只有眼睫煽动,如蝴蝶翩然飞过一样,那么静谧,安稳,从容不迫,宠辱不惊。
似乎没有什么,能惊扰到他的好梦。
他睡得那么酣,应该在做一场好梦吧。
时光已经辜负了那个男人。
她只愿这时光,对这个孩子,温柔相待。
但愿她秦冰然能撑得起这个光耀王府,替他的父王和他可怜死去的母亲好好地保护他。
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无可挽回。
她更想抛弃让慕云沧海在百里烬身上复生的想法,好好地保护百里烬,她的爱徒,让他快乐成长。
此刻,她或许身不由己,在京城的漩涡越陷越深,可是跟这两个孩子比起来,她的宠辱安危已经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