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里没有任何人出来。
冰然不得不靠近石屋,忽然万千桃花雨纷纷而下,洒了她满身。
一身白色蟒袍的她,亭亭玉立于缤纷的红白桃花雨下,气质悠雅,眉目清冷犹如冰霜。
眉心微皱。因为她已经感觉到这些桃花树的位置有所变动,随着她的步伐移动而逐渐成掎角之势,牢牢地锁住她的方位,竟然是一个五行八卦阵。
忽然,桃花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颀长清癯的紫色身影,身披紫色玫瑰纹路的战甲,琉璃般的紫色眼眸深邃幽深宛如梦境,乌玉般的长发飘然在风中,睥睨天下的狂妄之姿。
苍白的脸孔隐藏在漆黑的散发下,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但那双修长的手,却在月色中不住颤抖。
“连城……”冰然惊叫失声。
“不是连城。”男人静静地睇着她,目光仿佛穿越漫长的岁月,无声无息便萦绕在她的心头深处。
冰然看着这张苍白的,俊丽的,和北玥连城一模一样的脸,叹息:“是啊,你不是连城,连城分明是染了魔泪的碧色眼眸,你却是紫色眼眸。可是你不是连城又是谁?”
他但笑不语。
冰然摇摇头:“不,不,你一定是连城。你又犯癫痫症了吧?亦或者,你用摄魂术吞噬展宫擎后,还未完全消化,所以会变装扮成他?”
他的衣衫,他的长发,他的双手,都如此整洁,一丝不苟:“不……我是展宫擎……”他想了想,叹息一声:“不过,我整个惊魂都被北玥连城吞噬,如今的我,只是他的一缕残像。你闯入桃花阵,触动了机关,所以我便出现了。”
冰然哑了,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用这个五行八卦桃花阵困住我做什么?快让我去见北玥连城……”她跟他,总该有个说法。
“困住你的是连城,这个桃花阵也不是我独创……所以我无能为力……”他说:“谁能想到连城造出了操纵这一切的桃花阵机关,这个索居在深山石屋中,王子般骄傲、孤独的男子,竟是个断了手的残废?”
“看来,虽然他吞噬了你,你却很欣赏他?”冰然久久注视这他,对眼前这个活在传说中的北玥家三叔,第一次有了怜悯,也有了敬意:“恐怕不是他强行吞噬你,而是你故意让他吞噬的,是么?”
展宫擎平静地道:“是的,那一天,我心爱的人击断了我的脊柱,熏坏了我的眼睛和喉咙,又将水银灌入了我的双耳。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但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回来找我。可是三年前,我的身体承受不住摧残,开始腐烂,我的魂魄即将魂飞魄散,为了保住我的记忆,为了等待她的归来,我寻找一个能承载我记忆的人,并把我一生所学传授给他。刚好,连城在京中受到重创回到桃林来找我……我把我的性命交付于他,当然还有我千年的魔力和记忆,一并传输给他……”
冰然惊讶于他说出这段残忍事实的平静语气。
什么人竟然击断他的脊柱,“那个伤害你的人,究竟是谁?”
展宫擎道:“不是别人,就是你。”
“我?”
“就是你,安哥。”
冰然脸色顿时白了:“我不知道她跟你又怎样的情仇,我也没义务替她承担这一切,因为我是一缕来自异世的魂魄,根本不是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