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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六章(2 / 2)

而在戟国只有富甲或是官家的少爷,才有可能那么奢侈地长青春痘,还毁了一张本来就不算好看的脸,这也是为什么商队的人都觉得傅辰是个在逃难的富家少爷。

在加上他刻意注意的行为举止,可以说和原本的傅辰判若两人,他邵华池就是神仙也不可能看出来。

当尧绿接过水咕噜噜喝的时候,就发现周边的其他人羡慕地看着他,甚至邵华池身边的战士们,也都拿格外异样的眼神关注着,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忙把水壶给了旁边的傅辰,“你也喝吧。”

傅辰摇了摇头,给了另外几个伤患。

一群人继续向前走,尧緑才凑到傅辰身边,小声问:“你有没有觉得瑞王好像特别喜欢我,还格外照顾我?”

傅辰闻言,想了想,再看了下尧緑清秀带有异域美的脸,除了晒黑了点,还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回想这几天的路程,好像的确额外照顾尧绿,轻轻点头。

“你说,他会不会……会不会有那方面的……?”

“哪方面?”傅辰没听明白。

“就是那方面啊!”

“?”

尧緑翻了翻白眼,他觉得就算说给傅辰听,对方也不会明白。

他之前有偷偷问过这个军队的一个百户长,可以说对其他人都很冷硬,对他却会多照顾两分,尧绿就猜测是不是和主帅有关系,他也顺杆地上去搭话,才稍微知道了一些秘辛,听说这位七王爷府中姬妾非常少,常年在西北巡查的他,似乎一直在找什么人,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听说也只是因为他的背影和瑞王以前的那个故人很像。

但他感觉肯定没那么简单,也许是他某种感觉,瑞王找的肯定不是什么亲人好友。

在沙漠里行走的时候,他们都会为了保持体力和嘴巴的湿润度,从而尽可能少说话,见尧绿不想说话的模样,傅辰也没问下去,他的好奇心一向不多。

又走了一会,傅辰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又出现了头晕恶心的症状,脱水,不过情况不严重,从那次脱水险些昏迷后,傅辰就格外注意自己身体的水供给。李變天还给了他一些救急的药,再加上梁成文时不时让薛睿捎来的,但这些都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吃,那他的身份就会暴露了。

当然,其中就不提一些私人原因了。

他是可以逞一时爽快,大刀阔斧准备回报前些年邵华池的暗杀,但首先他的部下都没汇合,其次邵华池现在的身份还是晋国西部和北部地区的煞神,甚至救了不少人,在大局面前,那些私人仇怨,总有机会的报的。

傅辰的身体晃了晃,面前的黄沙土地在他面前像一阵阵翻滚的热浪。

突然,他身边的尧绿声音都变调了,“瑞王,瑞王殿下,您这是要……!”

傅辰也抬头一看,果然看到瑞王举起身边的弓箭,朝着他的方向拉弓。

傅辰瞳孔一缩:!

与邵华池那双令人通体生寒的眼眸对上,刹那间那些他五年来从未想起以为早就忘记的回忆对撞,有些记忆以为自己不在乎了,但它却一直存在,那些人、事、物并非简单一句话,就能抹去。

在那瞬间,傅辰居然也没躲,看着那箭朝着自己射过来。

然后嗖地一下,划过耳边,带起一阵微风。

傅辰转头一看,就发现箭插入了他身后没多远的一条巨蛇上。

那条巨蛇从石头缝里钻了出来没多久,朝着傅辰的方向爬,但他因为目眩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异状。

再抬头,就看到邵华池嘴角勾起的嘲讽笑意,看着傅辰的目光隐隐带着反感,轻声说了两个字,就回了头。

那两个字很轻,但傅辰和身边的尧绿都听到了。

他说的是“累赘”。

让傅辰要说出口的谢谢又一次滚了回去,他算是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厌恶了,邵华池那明显不想看到他第二眼的眼神,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讨厌自己,他何必再凑上去。其他几个伤患见状,心有余悸,他们都清楚沙漠里有多少危机,毒蛇只是其中一种,致命也危险。而显然高高在上的瑞王并不乐意带着他们,再加上他们本来也不是晋国人,商人的地位有多低他们再清楚不过,按理说他们连和瑞王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的,但现在这情况不是必须得扒着这位王爷吗,不然怎么活命?能这么嫌弃傅辰,那么对他们这样身上有伤的不更不待见吗?

一时间这群人恨不得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就怕被邵华池注意到。

当天晚上是邵华池的部下找到了一小片绿洲,他们在那附近扎营,吃了点蛇干的尧绿找到了给其他三个伤患包扎完的傅辰,他们商队的重要货物还在,里头有些金疮药和一些应急用的药瓶药膏,几个人白天赶路,晚上休息,身体都是硬撑着的,一包扎完就呼呼大睡。

尧绿追上出了帐篷的傅辰,傅辰正拿着换洗衣服,准备去水边洗一下。这些天根本没碰到过那么多的水,洗澡更是没洗过,喝水都是非常奢侈的事情,所以当看到那么一片绿洲的时候,大家都是先喝了个饱,现在他想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稍微去水边洗一下发酸发臭的衣服。

细细算来,他从进入笏石沙漠到现在,整整一个半月了,包括中间遇到的几次危机,还有最后和狼群的搏斗,身上的血和汗都没洗过,只随便对付了一下,整个人都已经臭得自己都受不了了,但队伍里每个人都这样,他当然不可能表现的特别。

洗澡什么的还是趁着半夜没人的时候吧。

“王大,你要不要向瑞王去道个歉啊?”尧緑眨着眼睛道。

“为什么?”王大,是傅辰的新名字,烂大街的。

“你白天那样……”

傅辰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做。”

难道蛇出现,也怪他?傅辰不知怎么的,有些烦躁,他更希望能尽快脱离这个队伍,但这些天他已经观察过,有一个隐秘的队伍正跟踪着他们,相信邵华池这群人也发现了,只是他们按兵不动。

他这时候单独离开,必然会有未知的情况,而他还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但我刚刚听说,因为你的关系,主帅很有可能把我们丢下。”尧绿的目光,透着浓浓的谴责,“我刚才已经和瑞王爷道歉过了,但他没有什么表示,我觉得道歉还是要你自己去,才显得有诚意。”

尧緑脸有点难堪的涨红,他刚才还顺便暗示了一下瑞王,作为一个从小看过各色人的商人,他很清楚要把握好自己的每一个机会,所以刚才稍微暗示了下,哪怕那只是个很小的可能性。

虽然说这有点上不了台面,但对他来说这是唯一能摆脱这种生活的捷径,哪怕只是道听途说,哪怕只是一点点捕风捉影,但就冲着瑞王对他这些日子来的特别,还有士兵偶尔透露的一点消息,都值得他赌一把,就算只是一个替身,那也足够他摆脱一切,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当替身的。

他借着去给瑞王帐篷送食物的时候,就被瑞王带着杀气的眼神给吓得腿软,“谁让你进来的。”

“我、我、我是来给您送晚饭的。”尧緑被那杀伐凶悍的气息给吓得一哆嗦,他已经后悔自己刚开始的天真想法,瑞王可不是他随便能招惹的,但已经开头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的亲兵呢,他们没手脚吗?需要你来送?”邵华池放下手中的纸笔,是他写给京城的九王爷邵子瑜的信,有外人来自然无法继续。

“是我要求送的。”那些亲兵也是发现这些年邵华池从没这样破例带人过,也以为这个少年是特别的,不好揣测意思,也不知怎么做最符合主帅的心意,这才在少年磨了大半天后,让他送着试试看,若是按照规矩他们可都要担罪责的。

邵华池冷笑,“看来他们都太久没吃过军棍,皮痒了。我的饭食无论哪一餐,都有固定的亲兵送来,不然……”邵华池顿了顿,看着缩小自己身体,企图降低存在感的尧绿,“我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毒?”

哪怕我百毒不侵,但中了毒依旧会痛。

这下尧绿才慌了,他怎么可能下毒,“不不不,没有毒,我真的没有下毒。”

“下不下不重要,我的队伍的规矩出了问题,我待会会亲自处理,还有事吗?”邵华池铁面无私。

“白、白天的时候,王大的事,真的很抱歉,给您和您的队伍添了麻烦。”他代替王大道歉,瑞王应该能看到自己是多么善良无辜吧。

“王大是谁?”

“就是那个我身边的,脸有点丑,皮肤特别白,生的高大的男人。”

邵华池回忆了一下,好像想起是谁了。

“他这样的累赘迟早会害死自己,”想到那个丑八怪把水袋递给了别人,自己一口没喝,真是个可笑的人,人丑,心善,却足够愚蠢,这样的人他邵华池还懒得救,“我这里也不是收容所,迟早要死的人与我有何关系?没事了吗,现在请你带着食物出去,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邵华池做了个请的手势,全程彬彬有礼,对尧绿也没说什么重话。

尧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这是妥妥的逐客令。

“对、对不起,打扰到您。”尧绿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烫,就算不开口他也知道,人家瑞王根本就是个铮铮铁骨的男儿,对同样是男人的人别说有兴趣了,恐怕知道他原本的臆想,哦,猜想和幻想,都会瞠目结舌,会反胃出来都不一定,定然听都没听过这种事情,也许他的脑袋都会因为瑞王届时的暴怒而不存在,哪个正常男人能忍受被当作喜欢男人的人,还好他没开口,他作为个男人居然恬不知耻胆敢肖想瑞王身边的位置,真是白日做梦。

这样的自作多情,丢脸丢到家了。

回忆到此,尧绿看都不敢看主帐一眼,他亲眼看到那个放他进去送饭的士兵,被瑞王按了缘由,打了三十军棍,那屁股都要打烂了吧,他怕自己也会如此。

瑞王一怒之下会不会把他们通通赶走?不,他绝对不要再面对狼群!

看着面前让瑞王爷倍感厌恶的王大,想到白天瑞王那句累赘,尧绿觉得他们被赶走的可能性更大了,“王大,我知道你以前出生应该很好,但现在到了这里,以前什么都是过眼云烟,你想要好好出了这沙漠就端端正正和瑞王道歉,并感谢他白天对你的救助,不要因为不识好歹而害了我们那么多人,别拖累大家。”

傅辰皱着眉,没有说话。

“王大,骨气不能当饭吃。”离开前,尧绿如此说道。

邵华池写完信后,就一直在想着对着那老大和当地知州联合的队伍如何应对之法,跟踪了他们那么多天,却按兵不动,是怕他有援军?

可惜,这次还真没有。

邵华池写着一条条方案,直到饿了,看了眼旁边的烤蛇肉和一些绿洲里拔的野菜汤,这是重新让亲卫送来的,但他现在却没什么胃口,到了夏天他的胃口就会变差。

他从怀里掏出了自己做的桃花糕,这是他问宫里膳食房的老八胡要的制作方法,又要了点桃花干,自己在西北捣鼓出来的,实验了五年,和当年的味道差的不多。

他从小被教育君子远庖厨的理念,不过总有例外,有些东西不想别人碰,只有自己亲自来了。

咬了一口,还是觉得太甜,不过他依旧一口口吃完了。

正准备继续画排兵的图纸,帐篷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瑞王爷,我是王大,有事想与您说,您现在方便吗?”

傅辰站在帐篷外,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里面有人,因为亮着烛光。

他就这样等在外面,直到一柱香后,才传来冰冷低哑的声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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