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楚心中一丝异样的不悦一闪而过。待她靠近了细辨时,里面的声响顿时停住了。
门被突然打开了。
开门的是慕容洵。
确切的说,他并没有开门,只是虚掩着门缝,而他只从门缝处探出了小半个身子。
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也足以叫翘楚看清他身上紊乱的衣衫,以及,他面上因为被打扰而厌恶至极的神情。
翘楚的心咯噔了一下,想起手上用来阿谀奉承的和田籽玉,她调整了心绪,佯装没有看懂的样子,摧眉折腰道:“记得你从前甚爱这些,便给你拿了点过来。”
说着,翘楚很自然的想朝殿内走。
可是慕容洵依旧堵在虚掩的门缝后,并没有开门请她进去的意思:“放门口吧,慢走。”
翘楚不动声色地朝殿内张望,慕容洵随即将门缝露得越发狭窄,而他脸上的不耐,也越发明显,不再费心掩藏:“我说,放门口。”
“你殿内……有人?”
“这一点公主无需知晓。”
“我以为,我是将来的太子妃!”
“那你更应该知道,太子妃无权干涉太子。”
翘楚望着慕容洵脸上的决厉,想到前几天还那样深情款款的一张脸,无比佩服起他这玩转如戏人生的才情!
梅兰芳、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布莱希特附体的演技派影帝!
但是,人在屋檐下,况且她还有把柄在他手中,要活命,要救阿难,便要仰仗他。至少,不该让他厌恶自己。
翘楚施施然行礼,告退。牵上赤獒,转身,绝口不提内心翻滚。
慕容洵失神望着那个隐忍而倔强的背影,任身后一双柔荑攀附上自己胸前。
他敛眉,扯开那女子的手。
女子感知到他的异样,柔声问道:“怎么了,阿洵?”
“你回去罢,云裳,往后,不要这样了,轻贱了你自己。”慕容洵并未转身,微敛眉宇道。
“那南凐来的公主,你对她极为上心。”
慕容洵眉间的“川”字锁得更深了:“她?没有的事。”说完,将门沉沉关上,将那个扰人的身影锁在门外。
“那为何,原本计划揭穿她的身份,你却迟迟不动手?是舍不得?”
“留她是为替你解毒。”
“你若为她动情,我宁可即刻毒发身亡!”女子为自己蒙上了面纱,又整理了身上紊乱了的衣衫,只露出凌厉凤眸,和观若远山的黛眉,“阿洵,解毒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不然,你今日不会拒绝我!不然,将她拒之门外后,你不会如此痛苦。在深陷之前抽身吧,该走的棋,你不忍,我已经替你走了……”
慕容洵挡了她的话:“我蛰伏在这权谋算计已久,早已没了为谁深陷、不忍的能耐。云裳你抬举我了,你也忘了,我在你云家坟冢之前所立的誓言。”
云裳的眸光忽而温润,遥想起惨烈的那年,慕容洵尚且稚嫩的嗓音,在云家荒凉的坟冢之上萦绕:“江山为聘,云裳为后。”
十年了,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惶恐无措的孩子,而她,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对他事事关怀守护。
多年隐忍练就,他已然成了云裳仰望的男人。她害怕他早已没了当年心境,也忘却了当年的情谊
。
此刻,慕容洵用坚毅的目光告诫:没有变。十年来他不曾变过。
可是,未来的岁月,她害怕。慕容洵望向翘楚的眼神——她害怕。
————————————————
翘楚从东宫出来,生了一肚子的闷气!跟在赤獒后面信马由缰,在这偌大的东凌皇宫的御花园散散闲气。
看来风流成性还真不是空穴来风!这才晌午呢,就……就这么急不可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