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
两道惊呼,只一时间,就打破了深谷的幽静。
喜出望外的两人并未急于掠至他的身侧,好好瞻仰一下,他是否安好。他们四人多年以来,早已养成了一种默契,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能够尽数替代下千言万语都言之不尽的寒暄之词。
昊泠然的神色微微一动容,湛蓝色的眸子里涌荡出几许柔软。关于那几人,他未能在脑海中搜索出半点关于他们的记忆,可是那股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却又是他无法轻易将之忽略的。
晓心中充斥的不安与担忧,随之他们几人似久别重逢后的老友,有着某种可令旁人惊叹的默契而烟消云散。
他们彼此相视一笑后,共同经历了一阵冗长的沉默。晓竟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在心底滋生。仿佛眼前的白衣,不是那来自冰雪世界的旧知,而是不久之前已于世间永远消逝的某人。
风浪卷过葱郁的林间,传来的瑟缩之声,落进围坐在屋前的石案旁各有心事的四人耳里。
晓的心尖上微微一荡,不禁缅怀感叹起来。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真的流星,那又会是怎样一副境况?那时的自己一定会额外显得多余的。
而眼下,晓唯一能做的,就是发挥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结合了实有其人的凛的真人实事,胡编乱造出一段不知能骗过几人的过往经历。
说是,他们两人当日一先一后相继跳崖后,幸得一高人相救,才侥幸捡回了两条自鬼门关前打转的小命。
碍于流星伤重垂危,几近频死,几经高人妙手的救治,才总算将养好了他的内伤。
又经了高人的多番点化,他们二人看开了很多以往一度纠缠于心的死结,决定摒弃过去的生死仇怨,双宿双栖。
实因那高人乃是真的逍遥于世外之人,觉着他们三人的尘缘尽了,遂将他们两人半请半送的赶出了他避世的幽居,等等,说得还真煞有那么一回事。
心思相较于狼略显憨厚淳朴的狂刀,听着晓声形并茂的概括着他们两人传奇般的经历,云里雾里不慎开明的融入了故事,达到了如临其境的非凡境界,难以自拔起来。就好似晓口中所述的不是别人的故事,而是他亲力亲为的实事,甚投入的配合着晓的精彩演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头称是。
比之狂刀要精明得多的傲剑,剑目半眯的聆听着,晓那上下要很勉强才能衔接得上剧情的话本子一样的过往半年。不由得狐疑起他的一张脸,将信将疑的把晓望着。
他仅余下的一只手支着额角,而空荡荡的那管衣袖,随着林间不时袭来的微风,轻轻晃动几下,瞧得人心境很是悲凉、萧索。
狼感觉不出情绪波动的一双眼里,动荡着某些水流一样稍不注意,就会悄然流逝不复再得见的东西。
他脸上洋溢着代表悲欢离合的涟漪,正一点一点在僵硬,直至坚固再难化。
曾经的昊,他冰色的面上流淌着的永远是不变的淡漠,带着距离,掺着压迫。
可如今的昊,却在不知不觉的改变着,或许这改变连他自身都未曾察觉到,他已会怒,已会恼。好比此刻,他一脸的荒唐之色,深渊般湛蓝的眸底动荡着浅浅的波纹,名为笑意。
他感怀,眼前不时手舞足蹈的傻丫头,确实已不再是落寒银雪宫里的月寒晓了。她不再惧怕与人接触,也可以随意与人谈笑风生,丰富了表情,生动了心性。现在的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快乐的,是真实的过活的,或许那“莫言空呓”,她也已经不再需要了吧。
陷入沉思的昊,忽地觉得有种窒息之感正将他笼罩,胸膛里空下的那一块小小地方,隐隐生疼。
他开始费解,何时他也变得这般多愁善感。这样的他,不像是他无比熟悉的寒星昊,反倒是更像那活在曾经,名为“落寒”的某人。
昊微微皱了皱眉,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身侧端坐的狼,神色甚是阴郁,一双眼里灰芒云集。昊疑心,莫不是那笨蛋的说辞,漏了什么马脚?
豁然惊觉的昊,忙拖住晓一直在他侧脸边上不住倒腾儿的小手,偷偷使了个眼色,给她示意狼的境况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