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婶从前的侍女?”云静婉回视着王皇后,虽是反问,语气却十分肯定。除了王皇后从前的贴身侍女,她想不到还会是何人。
“你倒是聪明。”王皇后的嘴角扬起一抹赞赏,缓缓的解释道:“她们是我当年入宫时的陪嫁丫环,后来又随我一同进了冷宫。秘道建成之时,先皇暗中把她们叫了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直到先皇隔着窗子,把秘道的事情告诉我时,我才知道,她们为了某一日,我能够顺利的离开,自尽了。当时,我差点从房里冲出来,找先皇拼命。”
听完王皇后这一番话,云静婉的心情亦禁不住的沉重了几分。
她听得出王皇后的言语中,有多少无奈与歉疚。也能感受到王皇后心里,有多少不舍与痛苦。就如同她时刻都无法忘记,香禾、香草为救她而惨死于她眼前的那一幕。
她肯定,她永远不会忘记,她也不能忘记。
刹那间,有什么念头,从云静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忽然明白了,为何通道入口处,会那样的冰冷,让她始终沉得仿若进了冰窖。现在想来,那个位置,一定是为了保存那两个侍女的尸体,特意做了些手脚。否则,那两个侍女,只怕早已化做了白骨。
“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只有一个人,即使她们要替代我,一个也就够了,为何她们两人都自尽了?今日看来,她们的确是很有先见之明。”王皇后明明是在打趣,但她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哽咽。火光闪耀下,她的眼睛里,分明有泪光。
云静婉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更加苦涩。
她想,其实王皇后心中很清楚,不是因为那两个侍女有先见之明,是她们想以防万一,免得王皇后离开时,遇到什么难以解除的困境。
每每想起香禾、香草时,她也曾这般自问过,而这便是她唯一能得到的结果。
王皇后平息了片刻,才又接着往下说:“其实,我死了也就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活够了。可当我看着那片火光的时候,我突然很想在死前,再见太子一面。”
云静婉不禁咬住了下唇,心中阵阵揪痛。
虽然她两度身怀有孕,却都无缘与她投生于她腹中的孩子相见,可做为母亲的心情,又岂会有丝毫的差别。她可以想像到,王皇后这十八年是怎样的煎熬。
正当云静婉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王皇后时,王皇后却语带自嘲的又补充了一句,“十八年了,我们母子虽一直在皇宫,却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王婶。”云静婉不禁松开了王皇后的手,之后,她一手扶着王皇后的手臂,一手在她的后背,轻轻的顺抚,但并未多言。
“我想见他,我想告诉他,放下一切吧,不要想着去夺回皇位,毕竟是我们母子欠三皇子在先。倘若这件事情先皇秉公处理了,三皇子也断然不会如此。何况,自我将匕首插进三皇子母妃的身体里时,他就已经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要怪,要恨,都冲我来,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他,不是三皇子。”
说着说着,王皇后就控制不住的有些激动,说的急了,竟引得自己轻喘了起来。
云静婉赶紧轻轻的拍了拍王皇后的后背,紧蹙着眉头,心情更加的沉重。
若要细究,王皇后所说的每一件事情,皆与她无关。她和龙御锋虽是夫妻,但他们的情分早已了断。可是,当王皇后这般毫不顾忌的与她说起她和龙御锋、前太子,乃至先皇的事情时,她心中仍是抑制不住的有些纷乱复杂。
“你说,他们明明是亲兄弟,为何要走到今天这般田地?”王皇后提高了音量,声声质问,在幽深黑暗的秘道中,不断的回响着。
“王婶。”云静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却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