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一白,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显出些柔弱来,这种与他平时形象形成的巨大反差,简直戳坏了花春的萌点,叫她恨不得拿根狗尾草去逗弄逗弄他。
不过一想想这样做的后果,花春还是忍住了,看着御医写了药方下去,便自告奋勇地与秦公公一起将帝王扶起来,往后殿走。
宇文颉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生病,这会儿起来脚步都虚浮了。靠在花京华身上,只觉得他软若无骨,自己这么重的身子,估计得压垮了他。
这样想着,他还是下意识地往秦公公身上靠。
完全没有考虑过秦公公已经五十多岁了,是个腰不好的老人家。
感觉到帝王的排斥,花春也没气馁,反正被他讨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还算是恢复了正常。瞧着秦公公吃力的表情,她还是很大方地把宇文颉的胳膊架在了自己肩上,然后飞快地往外走。
昏昏沉沉之间,帝王就觉得鼻息间的奶香和小鱼干的香味一直没散过,眼睛闭上不想睁开,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好像就倒在了他的龙床上。
“好生伺候着!”秦公公担心皇帝,说话的语气也重,吓着打水来的宫女一抖,一盆水洒了半盆。
“做什么呢!”秦公公怒斥了一声。
宫女吓得更厉害了,脸色比床上的皇帝还白。这陛下许久不曾生病,谁都担心害怕着呢,自然没有平时那么稳重,再加上秦公公这么一吓,宫女都快哭了。
“我来吧。”花春瞧着不忍心,撸了撸袖子道:“这就是点感冒发烧,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能照顾。”
秦公公目光沉重地看了看他,然后拧了冷水帕子,无声地递到他手里。
花春用心地把帕子折成方形,放在皇帝的额头上,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这天气变化无常,忽冷忽热的,感冒了很正常,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
秦公公沉默。宫中规矩,帝王若是生病,身边伺候的奴才都是要被问罪的,轻则罚俸银,重则杖刑,丞相爷说得也是轻松!
不过他肯照顾倒是好事,万一病情加重,太后问责,那还多了个挡箭牌。
于是秦公公没吭声,等药熬好了,便也拿来递到丞相手里。
“他都睡着了。”花春看着宇文颉的脸:“怎么喂啊?”
“这药是一定要吃的。”秦公公道:“您先把皇上扶起来吧。”
花春点头,坐在床边,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宇文颉扶到自己肩上靠着,然后端药来吹了吹。
喂药是个技术活儿,不少旖旎男女经常行“嘴对嘴”之事,一般那啥的时候男主或者女主都会睁开眼睛,然后四目相对,天雷勾动地火,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的,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开始了。
然而,她现在是个男人,敢跟皇帝嘴对嘴,等着被推出午门斩首吧。
想了想,花春还是把药递给了秦公公,然后道:“我捏着他的嘴巴,你灌就是。”
秦公公:“……”
“哎,你端稳了,手别抖啊。”花春摆正了宇文颉的姿势,伸手捏开他的嘴,朝秦公公道:“来来,往里头灌!”
这样的喂药方式简单粗暴但是很有效啊,小时候她不爱吃药,她爸经常这样灌她!苦味儿都没尝清楚就喝下去了,只有不配合的时候会被呛着。
现在靠着她的这个人配合极了,哪怕她狗胆包天把他捏成了金鱼嘴,他也没反抗呢不是?
秦公公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墙还白,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看着花春道:“丞相大人…这…奴才下不去手。”
“……”花春嫌弃地看他一眼:“都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久了,又是为皇上好的事情,怎么会还下不来手?怕皇上怪罪?”
秦公公没吭声。
这要是被皇帝发现了,岂止是怪罪啊,是大不敬啊!也就是因为皇帝最近宠着丞相,才把丞相的胆子惯得这么大!
他已经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受了,只能默默把药碗递给花丞相。
你行你上吧。
花春鼓了鼓嘴,转身把宇文颉推到床头靠着,然后接过碗来,二话没说就捏着皇帝的嘴巴往里灌。
凑近观察了一下,宇文颉当真是挺配合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碗药就见了底,嘴角边没漏药出来,下巴上也干干净净的,只是凑近了看,能看见男人隐隐的青色胡茬。
真有男人味儿!花春笑眯眯地抬头,就望进一片黑色泛光的眸子里。
宇文颉平静地看着她,任由她的手掐着自己的颔骨,一动不动。
花春:“……”
慢慢地把碗从皇帝嘴里抽出来,再把自己的爪子收回来,她温柔地拿帕子擦了擦宇文颉的嘴,笑着道:“皇上感觉如何?”
闭了闭眼,宇文颉没心思理她,直接躺回被子里继续睡了。
他是病了,不是昏迷了,这人真是有包天的胆子,竟然敢对他这样!
不过,他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亲近了不少,就像花京华跟贺长安那样的亲近。
罢了,就不问罪了吧。
嘴里泛着药的苦味儿,宇文颉头很晕,却睡不着,感觉身边的人好像起身走了,还睁开眼看了看。
纤瘦的身子,腰身跟竹竿一样,也怪不得贺长安说想保护他了。这么个男人,真是…够奇特的……
若是个女人就好了。
脑子里突然蹿过这样一个想法,吓得宇文颉猛地睁开了眼睛。
“皇上?”拿着蜜饯回来的花春被他这诈尸一样的反应吓得一抖,眨巴了一下眼。
那眼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星光,清澈如小鹿。
脸上微热,宇文颉飞快地重新闭上眼,然后就感觉嘴里被塞了个甜甜的东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