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霜岚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发现是卢嬷嬷坐在桌边。她稳住心神答道:“我只是出去……”
“我要听实话。”卢嬷嬷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今日宫中生变,皇城各门均是戒备森严,难出难入。你竟能畅行无阻,不能不令人生疑。我虽然不懂朝堂上的事,但却不能不问一问自己一手带进宫的人,到底是何居心,到底是向着哪一边?否则哪天身首异处,还不知道是谁害了我!”
苏霜岚当即跪在卢嬷嬷面前,诚恳答道:“我虽与嬷嬷相识未久,但进宫以来,一切仰仗嬷嬷提点警醒,才能安然无恙活到今天,我是那恩将仇报之人么?今早六殿下擅闯皇上寝殿的事想必嬷嬷也知道了,姜总管被押走之前,塞给我字条,让我上栖霞岛紫光阁寻找皇上。”
卢嬷嬷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紫光阁是什么地方,当下信了几分,又问道:“你如何能随意出入宫门?”
“不敢欺瞒嬷嬷,家父在宫中行走这些年,总还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苏霜岚没有透露自己会武功一事,觉得并不需要被卢嬷嬷知晓。
卢嬷嬷并不怀疑,几乎所有大臣都会在宫中有几个眼线或是暗人,以备不时之需。卢嬷嬷伸手拉了苏霜岚起身,又说道:“姜图为何会信任你?”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姜总管的最后一搏。最多不过是我将字条交给六殿下,他已被押入死牢,还能有什么比这个结果更糟呢?但如果我愿意替他跑一趟,那他就是押对了宝。”
卢嬷嬷仔细盯着她看了半响:“如此说来,你是四殿下的人。”
苏霜岚心中一跳,神色却依然平静:“照嬷嬷这样说,我应该去荣亲王府,而不是紫光阁。”她见卢嬷嬷犹疑未消,又说道:“六殿下与四殿下之争结果如何,我猜不透,但眼下,我侍奉的是皇上,是大昭国的天子,姜总管既然愿意相信我,我就愿意,也必须跑这一趟。家父常说,苏家的满门荣耀都是皇上赐予,无论做任何事都决不能背弃皇上。”
卢嬷嬷的脸色和缓下来,苏霜岚趁机说道:“不过,家父并不想让外人知晓这宫中有谁是他说得上话的朋友,所以若是查证起我的行踪,还望嬷嬷……”
“这还需要你提醒?”卢嬷嬷一副老江湖的样子:“六殿下每隔两个时辰就会派人查实宫中各处各人的动向,我早已替你圆过去了。”
“多谢嬷嬷!”苏霜岚又要再拜,卢嬷嬷一把拉住她:“方才语气重了些,可别往心里去。嬷嬷我下个月就出宫了,可不想在这节骨眼儿上丢了性命。”
“我明白!嬷嬷放心,即便您离开皇宫,那金光玉雪石也断断不会少了您用的!”
卢嬷嬷一脸喜色,连连道谢。
入夜,荣亲王府。书房。
宫中禁军首领刘成,皇城守卫统领尚之勇,正在向慕容峻恭敬行礼。
慕容峻叫他二人起身,说道:“客套话本王就不多话了,皇上到底在何处?”
刘成答道:“并不在宫中。六殿下已经派我等搜寻多遍了。”
尚之勇说道:“属下带人搜遍了皇城各处,也没有发现皇上踪影。”
慕容峻略略皱眉:“栖霞岛附近搜过么?”
尚之勇答道:“也派人搜过了,毫无踪迹。”
慕容峻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说道:“按大昭律,慕容峰是否已经发告公文,实掌皇权了?”
刘成答道:“还没有,毕竟南华使臣只是滞留皇都,就算有所刁难,但并未发兵来犯,还无法构成‘大敌当前无人主事’的局面。按规矩肯定是搜寻皇上为先。”
慕容峻轻嗤:“发不发兵,只是慕容峰一句话的事。你密切注意慕容峰动向,及时来报。”
“是!”
“皇城守卫现有多少人?”慕容峻继续说道:“派重兵暗中围守驿馆,如有信鸽飞出立即射杀取下信笺,任何人出入都必须暗中跟随,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细细来报!”
“是!”
成安站在慕容峻身后,一时百感交集。三年了,整整三年,他没有见过王爷这样说话,这样下令!从前那个王爷又回来了吗?那个杀伐果决,从容自若的王爷回来了吗?这还是那个整日颓废不语,消沉寂静的王爷吗?
刘成和尚之勇双双退了出去,封平从门外走进,有些担忧地询问:“王爷,这些人三年未用,还会和从前一样忠心吗?”
“不知道。”慕容峻十分平静,想起了某人的一句话,用来回答封平:“不过,我还怕失去什么呢?”
成安了然地微笑,封平想了想又问:“王爷,属下有些不明白,从前皇上那样对您,三年间对您不闻不问,您不是一直愤恨失望吗?为何现在皇上不见了您还是如此焦急,立即挺身而出为皇上筹谋……”
“如果在几个月以前,我大概也不会理会此事。”慕容峻想起紫光阁内父皇古怪的话语,叹气说:“而今天,这事儿似乎另有隐情。他毕竟,是我的父皇啊。”
封平没有再问,成安却揶揄道:“王爷,您想要发现隐情也不早点发现,非要等着九天玄女姑娘骂了您好几顿了,您才想着去发现啊。我看这也不是您自己发现的,要不是九天玄女姑娘把您骂醒,您肯定是见着皇上在里面就直接走了,哪会停在那里听皇上说话,都是九天玄女姑娘逼着您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