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外三十里处,一片寂静无人的地方,几间竹木搭建的屋子隐匿在竹子丛林深处。
正中一间屋内,桌子上一灯如豆,随着户外风声呼啸而过,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的火光也跟着跳动不止,把围坐在着桌子四周的人脸上闪烁出明明暗暗的光影。
坐在上位的是个年轻男子,样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这个男人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形容,因为除了这个,你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
椭圆脸,漆黑如墨的长眉入鬓,斜挑的凤眼,葱管一样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轻抿像极了出鞘的剑锋。
总得来说,这个男人的面容聚集了女子的幽柔和男子的刚毅,并很奇妙地把这两种性质组合到了一块,就像演员林青霞反串的东方不败一样。
此刻这屋子里坐着五六个人,男女都有,但大家的目光都望向这个年轻男人,隐隐以他为领袖的样子。
“原本前几天就得到了线报,说那人来了。可巧今天早上红绡去码头时就碰见了。这丫头也是个沉不住气的,那么冒然地就出了手,我已经责罚她了,还请念公子原谅。”
一旁的一个年约三十的女人站直了身子,恭敬地对坐在上位的那个年轻男人道。
“无妨。原本我们就没有想过要悄无声息地做这件事。既然要闹,自然是闹的大点才好,反正无论结果如何,丢脸的都不会是我们。红绡虽然莽撞了些,倒也歪打正着,红姨不必如此。”这个坐在上位,被人成为念公子男人微笑着说道。
“那,那个夺命金玲……?”红姨试探地问。
念公子伸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既然夺命金玲已发,就不能空着回来。咱不能破坏了规矩不是?”
旁边一个粗豪汉子捶了下自己的大掌:“就是!我听说那个人这次带着一帮子大小女人来的,您看我们是挑谁下手好?”
“这个么……”
念公子嘴角翘了翘,绽开笑容:“我听说他把自己最宠爱的女人和最不喜欢的女人一起都带了来,不如咱们让这戏更热闹些吧!”
红姨道:“老鬼那边说他还带了自己的小儿子同行。都说老来得子最是疼,咱们要不要把那孩子抓了来?”
“不行!”
念公子断然拒绝,一双英挺的长眉紧皱:“他虽不是个东西,但是那个孩子还是放过了算了。毕竟他再怎么宠爱那女人,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位子留给这么小的孩子。真正有可能继承的那个又深不可测,风险太大我们不能冒然出手。”
屋外忽然想起一声低沉的竹箫声,混在风声中显得十分隐秘,不仔细听还以为是风声刮过竹稍。
念公子拍拍手,随即屋门开了,走进来一个黑衣的人。那人走进屋内,将一个纸卷递给念公子,转身又走了出去。
念公子打开一看,不由得笑了:“没想到我才出来一天,依春楼就有这样精彩的事情发生。有趣!”
看了一眼四周望着自己的人,念公子举了举手中的纸卷:“那人上了依春楼,指名要头牌怜心姑娘呢!”
立刻就有人呸了一口唾沫,骂道:“我当他来扬州会做什么大事情,没想到头一件事竟然是逛妓院,果然是个昏庸该杀的!”
念公子冷冷一笑:“我不在,姐姐亲自出马招待他了。大家放心,总会让他觉得记忆深刻的。”
他的声音冷的就像寒冰,配合着屋外的寒风,真的就像冰天雪地一般。
皇后在大船上一晚上没好好休息,第二天眼皮都有些肿了。原因无他——乾隆皇上自上岸后一晚上没回来!
皇后很恼火。
“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竟然连个人都找不到!找不到那个红衣女就算了,怎么能连皇上也找不到?养着你们何用!”
拍着桌子,皇后大发雷霆。身前众人低头不敢言语半句。
“多派些人,再去找,一定要找到!”皇后下令。
“回禀皇后娘娘,不用派人找了。”下面的人刚答应了一声,就听舱外传来吴书来的声音。
皇后眉毛一竖,厉声喝了一句:“滚进来!”
皇后这是因为找不到乾隆气急了,所以就连一向自己礼待三分的乾清宫首领太监这次都不给面子了。
吴书来在外面听了皇后这声中气十足的话,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高兴。
也是,他堂堂一个乾清宫首领太监,到哪个宫里不是被人陪着笑脸塞好处的?就算是皇后也从没有对他这样疾言厉色过,这难免就长了他的一些傲慢性子。忽然间皇后如此下他面子,还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前,心里能高兴才怪了。
但是他倒底是在乾隆身边当差的,虽然心里不高兴,却只是脸皮抖了抖,“嗻”了一声低着头进了船舱。
“吴书来,领着自己的主子四处乱逛夜不归宿,你这个首领太监可当的真是好啊!”
见吴书来回来了,而且面色自如,皇后就知道乾隆没事,这焦虑的心也就放下了。心一放下,紧跟着就来了火气,于是皇后坐在上面看着他冷嘲热讽,吴书来只是恭着手陪笑脸。
“说吧,你们这些死奴才把皇上给哄到哪里去了,为何昨晚一夜未归?难道你不知道皇上身系大清江山社稷,完全忘记了安危吗?把祖宗的规矩家法都抛到脑勺子后头去了,竟然敢撺掇皇上夜不归宿,好大的胆子!”
皇后越说越气,指着吴书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还顺手摔了一只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