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墨佑安,墨小卷就往村子里跑,路上遇见正在村口找他们俩的安大娘,只听见安大娘气喘吁吁道:“哎呀小卷,你去哪了!我们找你好久了!快点回去吧,你表舅家走水了!”
来不及跟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大娘说什么,墨小卷拉着墨佑安,便急匆匆地往回赶去。
却是已经晚了,等他们赶到家的时候,火势都已经烧的差不多了,村子里前前后后来了几十人,一起帮着泼水救火,墨小卷站在表舅家的门前时,房子已经烧得剩下房梁。
看着满地的狼藉,墨小卷欲哭无泪。
这可怎么办!一会儿表舅一家回来,会不会扒了他们姐弟俩的皮?!
荆竹村不大,也就百十来户人家,糕坊一起火,连村里的村长都惊动了。
村长姓齐,今年也有五十岁了,他带着村里的男人帮李庆家灭了火,一转身却看到墨小卷领着弟弟目瞪口呆地站在李庆家门口,便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安慰道:“没事……糕坊虽然烧了……但是这火势并没有蔓延到北屋去……”
眼看年关将至,正是糕坊开门做生意的好日子……这时候出了事,等那那小气吝啬的范氏回来,瞧见了不得背过气去?!墨小卷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道:“齐爷爷……这……这……”
她一连几下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齐村长大抵也明白了墨小卷的心情,伸出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墨小卷的发顶,安慰道:“丫头不要怕,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表舅怪不到你身上来的!”
老村长的手掌粗糙,落在墨小卷的发顶上时,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似乎将墨小卷悬空的心也慢慢摁了下去,她稳了稳心神,轻轻点点头,道:“恩,我不怕。”
“哎……”齐村长长长地叹了一口,三年前这丫头跟着她母亲回到荆竹村的那一天,他是亲眼看着的,从村里失踪二十年的云氏只身带着两个孩子,搬进他们那空了二十多年的房子。
云氏从外面回来那天,身上穿着绢丝的裙袍,浑身上下素的不见一丝色彩,与其说是衣着朴素,倒不如说,像是在给谁戴孝。
她的那两个孩子都生得琳琅如玉,老村长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两个孩子,必然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就连云氏这些年,过得也必然是富贵日子。
只是从云氏消失的这二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大家都谁不知道的。
这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在村子里落户,原本他还担心是那云氏招惹了什么麻烦来避难的,却没想到,三年过去了,不但没有一点动静,反而这云氏……倒是因为积劳成疾去世了。
当年那一对如玉的儿女……竟然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齐村长看了看身旁瘦骨如柴的墨小卷跟面色青白的墨佑安,又是一声叹气。
当真是世事弄人。
墨小卷在李庆家门口站了许久,旁边救火的人都纷纷过来安慰,墨小卷依次谢了过去,不多会儿功夫,人群都散了。
最后便只剩下了老村长和先前去找墨小卷的安大娘。
糕坊被烧得很干脆,整个房屋就只剩下了一个乌漆抹黑的架子,而北屋却只是被熏了一下,墙皮略微有些发黑,墨小卷跟墨佑安姐弟俩居住的西屋,更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墨小卷转头看了看一旁一直没走的老村长,勉强笑了笑:“齐爷爷……表舅家,小卷恐怕住不得了。”
齐村长面色一虎,似是不高兴道:“胡说什么呢!他是你舅舅,还能把你赶出门去不成?!”
“……”墨小卷还欲开口,却在看到老村长眼底的忧虑的时候,沉默了下来,只是仰起头,露出一个笑脸,“恩,爷爷,没事的。”
齐村长皱眉,眼神的担心更重了。
就这会儿工夫,远处便响起一个女人的鬼哭声。
墨小卷一听这声音,脸色都白了。
不好,李庆一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