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一束束耀眼的光线冲上天空,随着“啪啪”几声,绚丽的光线在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烟火,光彩夺目,照亮整个夜空。美如仙女散花,好似翩飞蝶舞,天空之中火树银花,东月沉浸在踏枝节的喜悦之中。
林潋衣看了一眼夜空,举步进入章华殿。
章华殿中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龙涎薰香,淡白若无的轻烟从书桌前的金香炉中丝丝缕缕的燃起。沈云凰此时正伏在案前看着什么,他眉头紧皱,似在思索,连林潋衣进来也不知。
“皇上。”林潋衣柔婉如水的声音使沉思的沈云凰回过神来。
沈云凰抬头,他本也是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子,一身青衫锦衣,一派若树临风。只是他的眼睛太过于炙热,让她过于讨厌。而他的眉目之间不似林风随举止间的书卷之气,不似顾夜阑的清冷沉稳,也不似秦朔的干净温和。沈云凰,有的是野心与霸气,以及可以摧毁一切的执狂。
“公主前来找朕,可是有事?”问这话时,沈云凰的心情似乎是极好的。林潋衣没有主动找过他,自从将林潋衣带入皇宫之中,她几乎都是一个人呆在佛堂之中,每日抄经念佛,竟仿佛遁入了空门。
沈云凰早知她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慢。
林潋衣淡眼看着他,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她将视线放在了沈云凰手中的地图上,微微敛目:“你看的是南诏的布军图?”
沈云凰微微一笑:“我答应你的事情自会做到。”
林潋衣点点头,低声道:“我还记得那个时候,那时你只比我大了2岁,却已经成为了我的影卫。”
沈云凰慢慢的起身,离开书桌,眼中的光芒愈深,林潋衣继续道:“后来,我陪皇后出宫上香,却遇到乱贼。在万分危及之下,你为我挡下那致命的一剑。”林潋衣静静的说着,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
“让仅比我大两岁的你为我承受一切,你可恨过父皇,可恨过我。”一席话说得极为缓慢,大殿之中十分安静,只有那些淡淡的回忆。
不知林潋衣为何提起此事,但沈云凰还是微微一笑,“我怎么会记忆你的父皇,我很感激他,让我遇见公主。”沈云凰抬头看着林潋衣,目光含着**,“我不恨你父皇,感谢他对我的用心。”
林潋衣心中一怔,忽而又自嘲了一下,是他多问了。
“自那之后,你便被人救走,父皇多次派人召你回宫,可你总是不愿过多回来,我问你为何,是不是父皇的狠心,让你厌恶了这宫城。你也告诉过我你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可是,你离开了皇宫,便一直都没有再回来过。”
沈云凰没有说话,林潋衣继续道:“你只在浔山与东城之间来回,却没有再踏进过一步皇城。”
沈云凰不可置否,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解释。
“你走后两年,我的父皇便被人杀害,而我也成为了亡国公主。”
听得林潋衣如此说,沈云凰不由地抬起了头,有些讶异。
林潋衣忽而一笑,有些惨淡:“你可知为何西罗国主和我父皇明明交好,而西罗王却依然倒戈兵戎相见?”
沈云凰摇摇头,他心下清楚,这才是林潋衣要和他真正说的话。“我不知。”
林潋衣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
“嘭”的一声响,一串烟花冲入空中,在天空中化开五彩缤纷的眩光。
林潋衣看着烟火怔怔地出神,眼里流出迷离之意,似是在回忆着什么。接下来,她低缓的声音传进了李子灵耳中:“因为野心,我父皇与你一样的野心……”
夜已经更深了,今天这个深夜对林潋衣来说有太多的意外。烟火已经停止了,整个皇宫已经进入了宁静之中。
皇宫之中一片沉寂。西风瑟瑟,秋夜之中灯火依稀。
行走在长长的镂花长廊上,林潋衣只觉得没有尽头。他停下脚步,任凉风吹起他身后的长发,抬起手,轻轻展开,那是一块通体碧玉的玉佩,这是顾夜阑给她的信物。
还记得那个时候,她轻轻抽去她腰间的玉佩,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是他父亲给他的唯一礼物,也是唯一的眷顾。她故意拿去他如此重要的东西,只是为了让他真正做到在乎自己,如同在乎这块玉佩一样在乎。
她本以为顾夜阑的心中一直住着曲飞裳,娶自己只是迫于皇权。可是最后,她醒来之后才发觉,原来他心中的曲飞裳,是借着自己的名义走入了他的心中,而他却不惜为她多次伤害自己。娶她,只是为了弥补愧疚。
想来有些好笑了。
晶寒玉,定情石,同心永生,相惜不弃。
明月静静地悬挂高空。几颗星星稀稀落落的闪烁着,寂静幽邃,仿佛一触即逝。一片落叶轻轻掉落,那枯黄,在月夜静止,沉睡。她抬起脚步,继续前行。
手中的玉佩落入水中,泛起一阵水波,转瞬便沉入水底消失不见了。
林潋衣轻轻的笑了,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爱了三世的男子,与自己有着血债,她的家族亲人,一天之间魂断南诏皇城,其中就有他父亲的背叛。曾今的挚友,却倒戈外人,为了私利倒戈,虽不是他杀却是因他而死,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容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