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再次醒来的时候,仍然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在旁边的苏娇。
她原本就尖尖小小的脸,现在看起来,似乎更尖了,肤色也比不上以前那白皙无暇的健康美好,而是泛着一丝不健康的微黄。
他鼻子一酸,朝苏娇咧嘴笑,“姐!”
苏娇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她从来都不喜欢在人前落泪,但是沈默这臭小子,总能轻易破了她的底线。
“你这个死小子,你说,伤口怎么又裂开了啊?你昨晚都干什么了啊?院子里一地的血,是要吓死谁?”她嘴巴里数落着,双手却不由自主紧紧握着沈默的手。
一想到她看到的,心里就一阵阵难受。
她先是被沈默满后背的血吓住,然后撩开他的衣裳看,就被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惊呆了,等她着急忙慌的冲出去找村长,又被园子里地上洒得到处都是的血吓得魂不附体。
村长只不过是个半吊子的赤脚医生啊,见到沈默那可怕无比的伤口,差点被吓傻!
等好不容易处理了他的伤,好心的村长唠叨着只能去山上多找找草药了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他看这姐弟两,确实也是可怜,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不做?总归,能尽一点力就尽一点力吧,看那花儿的弟弟,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唉!
“姐!”他软软唤一声,嗓子哑的,音调很低很小心,“口渴了呢!咳咳咳……”
苏娇知道他在装可怜博取同情心,但却不忍心无视他那巴巴的眼神和苍白的唇色,只能起身去给他烧水。
等水烧开,再放凉,端过来的时候,他却又睡着了。
苏娇站着看了他一会,忽然感觉一种难以名状的揪心,放下碗几步走到炕边,伸出手就去探他的鼻息。
“呼……”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看他苍白着脸一动不动的躺着,连呼吸时的起伏似乎都没有,那模样,让她感觉害怕。
他还有呼吸,他只是睡着了!她这样告诉自己,刚要直起身,却被沈默一下拉住了手。
“姐。咳咳咳……不怕……咳咳,不走!”他的呢喃,断断续续。
她的眼,再一次湿润。
……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庄户人家每家每户开始了一年来最重要的忙碌劳作。
虽然现在大夏内乱不断,风雨飘摇的,但是在王家村这个偏僻又贫穷的小村,还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除了赋税重得可以逼死人,最起码,生活在这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不论生活多么艰苦,日子却还是要过下去的,哪怕明知道自己现在种下去的种子,等秋收了交了赋税剩下的还不够收成的十之一二,他们还是勤勤恳恳的埋头苦干。
整个王家村最“悠闲”的,除了没有田地的花儿姐弟两,也就只有王铁叔了。
王铁叔也没田,听说是当年为了给患重病的妻子求医问药,唯一的半亩薄田都卖掉了,却也仍然没有救下妻子的命。
妻子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王铁叔就成了个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