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妫瞅了眼前面,常公公正满脸笑意地弯腰逗千寒和银子,离得稍微有些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苏妫也没在意,她凑到姜之齐身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归坞人又来孟古县挑衅了?”
“恩。”姜之齐眉头紧皱,他思索了半天,仿佛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只是微微摇头。
这是他遇到麻烦事时常有的表情。
“有什么不妥吗?”
苏妫从姜之齐手中抽过信笺细看,字体遒劲张扬,力度仿佛透纸而过,但收笔时稍显慌乱。信上字不多:蛮人来犯,请三爷速速调兵及粮草。另有一事,据探子秘报,夕月国似乎暗中派人前往归坞,望三爷留心。
“夕月狼人与归坞人联合在一起了?”一看到夕月二字,苏妫就想起长安的元兰,若这两方真的密谋决意前来攻打,依照夕月铁骑的强横,戍边很可能保不住了。
姜之齐听了这话,淡淡一笑,他大手拍了拍苏妫的肩,安慰道:“利昭只不过有此猜测,事情还没发展到很严重的地步
。”姜之齐说话的语调虽平稳,可他眼底隐隐的不安却明白告诉苏妫,山雨欲来!
“那你先忙,我回去做饭了。”
苏妫看了眼地上瘫坐着的巧颂,这女人原本也是个大家闺秀,在王府里享福惯了,有的是一肚子的勾心斗角,却吃不了苦。这三年的确难为她了,不过没办法,只要她以后想从姜之齐那儿得到身份地位,现在就必须得吃苦。
“寒儿,银子别玩啦,咱们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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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人心里有事,还是真的会发生点什么。从吃罢晚饭,苏妫就一直觉得怪怪的。都秋里了,傍晚竟然闷热的厉害,对面莫家茶楼门口栓的那条老黄狗一直叫唤,隔壁家的鸡扑棱着翅膀到房顶,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
韩度买的这院宅子,大致与樽山的格局差不多。三间主屋,一个厨房,院子里有个小花园,有架石碾子,正中间还有棵大梨树,夏天乘凉倒是个好地方,结的果子却极难吃。
苏妫原本是这样安排的,她带金子银子住一间,不语姐弟俩住一间,漏雨的那间给姜之齐住。可后来孩子们都想要和她一起睡,而她也乐得如此,便请匠人将炕边的灶拆了,重新砌了个大炕,同四个孩子睡一起。
“都快丑时了,您怎么还不睡?”不语撑起身子,她用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切困道:“齐叔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
每回孟古县来了要求援兵的军情,姜之齐总忙到半夜才回来。有次忘给他留门了,这男人竟翻墙往进爬,可巧被出去解手的千寒撞见。千寒还当是强人,抄起棍子就打,吵闹声实在太大,直将左邻右舍都惊醒。邻居们也以为是来贼了,竟纷纷拿了趁手的家伙,踹门进来解救苏妫母子。后来举着灯笼一瞧,才知是三爷,可是闹了个大乌龙。
“你别管了,快睡吧。”苏妫走过去坐到炕边,她替大女儿将被子掖好,轻轻地抚着不语的小脸,柔声笑道:“常公公从长安给我带来身好衣裳,我明儿拆了改小,给娘的乖语儿穿。”
不语将头枕在苏妫腿上,她仰头看母亲,眨着眼天真笑道:“我以后要嫁最了不起的丈夫,到时候我就给娘亲…”
“住嘴!”不语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妫厉声喝断了。“语儿,娘只想你一辈子平凡幸福。”苏妫神情凄然,叹了口气,借着烛光,她细细地看女儿,语儿长得虽没有银子那般精致漂亮,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尤其身上的那股文采风流,很是动人。“娘这辈子在权利与*间吃了好多苦,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却落得一身伤,所以,”
“娘,我懂。”不语将苏妫的手紧紧抱住,她闻了闻娘亲身上好闻的味道,轻声道:“小时候你忽然走了,我每天问爹爹你去哪儿了,爹爹只是摇头叹气。你刚走后没半年,家里就来了好多穿黑衣服的杀手,他们想杀了我和爹爹,将寒儿抢走。”
当日在大明宫时,姜铄逼问她儿子在哪儿,那时苏妫就觉得奇怪,依照姜铄行事的滴水不漏,既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怎么会不知道寒儿在哪儿,这里边肯定发生过什么事。
“后来呢?你们怎么脱险的。”
不语顽皮一笑:“爹爹早就布下了奇门阵法,他用刘神医叔叔给的毒烟对付那些杀手,将那群恶人困住后,他就带我和弟弟漂泊江湖去了
。”不语说到这儿,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妫,道:“娘,我们在村子隐居时有杀手抢弟弟,可在江湖四处招摇却很安全。”
苏妫知道大女儿异常聪明,她瞧了眼正睡的打鼾的千寒,柔声笑道:“你想说什么。”
“语儿知道弟弟不是爹的儿子。”毕竟是父母的*,不语说的时候有些畏缩:“弟弟的身世,好像很不一般。娘,你那会儿离开我们,是不是和弟弟的亲爹有关。”
语儿她,心思竟敏锐至此!
苏妫正要嘱咐女儿几句,听见大门吱呀响动,她将不语抱回炕、盖好被子,然后端起烛台走向外边。
“是谁?”
“是我。”姜之齐边答应着边反手将大门插好,他搓着手朝苏妫走来,笑问道:“孩子们都睡了?”
“都睡了。”
苏妫正准备回屋时,腰忽然被身后的男人搂住,男人的嘴不住地在她脖子耳边摩挲,轻哼道:“那正好,你和我去那边屋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