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布局在哪些地方了,怎么失的手?”
声音依旧清冷,一朝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依主人的吩咐,属下与一夕派下的都是黑刀部队。执行这项密令的一共有二十八人……”
“倾巢出动了?”
陈述被打断,一朝不由心中一凛,头垂得更低,明明是凉风习习的天气,他却觉得燥热难当,一敛眸,汗水便顺着眼睫滴进眼睛里。汗水涩涩的刺着眼球,他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战兢。“回主人的话,是的。”
“哦,后来呢?”
“这二十八人分为四组,南夜国皇城宇城和我皇皆是较难下手的之处,所以属下和一夕决定由我二人亲自出手。一夕埋伏在宇城,属下守在乔城,至于第二、第三组则埋伏在路途中比较险要的乌别泽森林和安纳达沙漠,由四名统领分别指挥。”
未听到回应,下跪的一朝已汗透重衣,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后帘幕后响起杯盏触碰的声音,那人冷冷的哼了一声。“行军要塞却失手了,孤倒是好奇得很。”
声音嘲弄,一朝似乎看到了那少年冷峻的嘴角,眉峰慢慢蹙紧,他尽量冷静的道。“皇妃一行十五天以前从宇城出发,一夕乔装成身怀六甲的妇人当街拦道,本已要得手了,可马车之中竟跃出一男子。那人武艺高强,仅一击得手。一夕因此身受重伤,不能前来复命。”
“马车里有男子?”帘子后的人来了兴致,声音少有的生动。“你身上的伤就是拜他所赐?他使何兵器,相貌如何?”
一朝心中一凛,原来他早已知道自己受伤了。想到那人极其忌讳血腥,他不由又是一颤。口中唾沫已然咽干,可对方依旧不罚也不骂,一朝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主人的话,方才属下的确与他交过手,他使一杆长枪,枪身长约九尺,紫金铸成。枪法快如闪电,大气磅礴,至于相貌,属下无能未曾看清。”
“九转紫金龙!”帘后的人声音陡然提高,杯盏重重扣在桌上,良久冷笑起来。“难怪黑刀部队都败阵而归,原来是沐璃!”
一朝微微一愣,想起那如雷似电的杀招他又狠狠的打了个寒战,梦呓一般的喃喃。“原来他就是定壤大将军啊,难怪身手那般俊俏!”
帘后人一哂,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不光身手俊俏,人也很俊俏呢!”
一朝听不出这是玩笑还是真话,头重重磕在地上。“属下无能,愿以死谢罪,求主人成全。”
话一出口,又激起那人一阵哂笑,“若是活着都无能,孤还指望你死后有用吗?”
这人的每一句话都能说到人的痛处,却是句句在理,一朝恭恭敬敬的对着那身影叩了三个头,嘴角有了笑意。“一朝理会,多谢主人教诲。”
“起来吧。”那人懒懒的说了一声,情绪没有一丝起伏,似乎把方才的事情都忘记了。“去看看一夕伤势如何,让宫中最好的太医给她治疗。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孤可不愿干。”
一朝又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属下告退。”
由于跪了太久,举步走下台阶他的脚不自觉的抖了一抖。抬手揩去脸上的冷汗,他长长舒了口气。他刚刚面对的是琅寰之皇,每一次在他面前他都会惊悸异常。这种惊悸不同于暴力压迫带来的恐惧,而是一种慌乱——像是教徒见到了自己信奉的主神的那种手足无措,想看看主之真容又生怕亵渎,权衡之下唯有顶礼膜拜。
收极北,统八部,灭墨枭,仅仅五个月的时间这个人便成就了北国琅寰的天下第一帝国的地位。一时间天下为之震惊,连有着南海第一国的南夜国也争着巴结。
可一朝熟知的琅寰皇,却不仅仅是一国之君。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那个月色极好的夜晚,那时十七岁的他武功极好,却还只是琅寰鬼域的守门侍卫。
琅寰北国尚武,历代国主都是在马上征战得来的帝位。琅寰的皇子不像其他国家一般可以养尊处优,他们从小就要受到魔鬼一般的训练。琅寰鬼域,正是国师冥君依皇帝言为磨练琅寰皇子们所建。
鬼域是皇子受训的最终考验之地,其中机关暗门众多,危险恐怖堪比地府,是为鬼域。
一朝与师妹一夕同守鬼域之门对鬼域也略有所闻,鬼域的另一端连着皇宫后院,皇子们可从后院通关直达鬼域出口,可惜他们守了很多年却从来没有人从里面出来国。
渐渐的他们相信:这鬼域只不过是一个摆设,没有人能从里头出来。
然而那个月色极好的夜晚,他们清楚的听到鬼域里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断断续续,从那经年不见动静的鬼域出口传来,脚步声落,一个少年赫然站在鬼域出口。他浑身是血,辨不出模样,甚至也看不清衣袍的颜色,他拄着长剑缓缓走到他们面前。黑漆漆的眸子里有未褪去的杀气,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头冲出包围圈的野兽,他就那样冷冷的看着他们道,“冥君先生说了,活着闯出鬼域就能做你们的主人,以后你们的命是我的。”
没有征求没有商量,这近乎野蛮的命令却让一朝一夕甘心拜服座他们以极北之国至高的五体投地礼拜了他,从此他们以他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