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还不是南夜国的九公主,身为侯府养女的她有父亲疼爱,尤其是侯府的二公子沐璃对她更是宠爱有加。她一直以为她会那样长大,长到合适出嫁的年纪,再嫁一个和她般配的相公,最好是像她的沐璃哥哥那样的,可谁曾想命运让她遇见了他……
那一次她缠着沐璃要他带她去关押重犯的死牢,沐璃审讯犯人之时她走开却遇到了发狂的死刑犯。她虽自幼跟随养父习武,可生平最害怕的便是身处黑暗。她被力大无比的死刑犯卡着脖子,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口里喊出的那几声“沐璃哥哥”也变得几乎听不到了……她以为她死定了,因为她的沐璃哥哥一直没有出现,除了他再也没有人会去救她,至少那时候的她是那样认为的。
后来她还是获救了,救她的是外人眼中最最不堪的琅寰质子……
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骤然袭来的痛感让乔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回神时正对上男子恼怒的脸,那眼神似乎随时可能将她生吞活剥。
乔宁几乎是是立刻惊醒,望着男子道。“陛下,不知臣妾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惩罚?”
“你听到孤问你话吗?”男子嘴角抽搐,极力忍着某种情绪。
乔宁摇了摇头,表情和心思一般无辜。“臣妾不曾听到。”
“你……”帝廷冽的火气终究还是没有发出来,面前的这张脸这双眼睛似乎总在哪儿见过,像极了记忆深处的某个人,可他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方才在王府,王嫂同你说了什么?”
“哦,都是些女儿家的事情,陛下应该不会感兴趣的。”乔宁从来都不是多舌之人,更不想将九罗的那些心思说给帝廷冽听,毕竟他们有一段她不曾涉及的过往,谁也不知道九罗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乔宁是个聪明的女子,赌不起的事情她不赌。
“女儿家的事情?”帝廷冽兴趣盎然的望着面前的女子,想窥探她的心思,奈何女子低垂着眉目,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散乱在额前的乱发。
秋日的风有些冷,冷风撩拨起她额前的发几乎要遮盖了她的眼睛了。不知为何,帝廷冽为她拂开乱发,动作比思想快了一步,在他想压下这念头之时,手已经伸了出去。
触到那柔软的发丝的那一刻帝廷冽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面对女子投来的试探目光,他只能以无视来掩饰自己的失态。“王嫂和你说的究竟是怎样的事情,不能同孤说说么?”
原来真的如九罗所言,在他心里顶顶重要的还是她呢,乔宁心中涌起一股失落之感,可语气却愈发的淡然了,“若是能随便和陛下说,那就不是女儿家的心事了。”
“那就当它不是心事吧,同孤说说。”帝廷冽心情颇好的同女子纠缠,没有注意到他们拉着的手一直不曾松开。
乔宁也没有注意到异常,淡淡的道,“陛下同王嫂是故交了,直接问王嫂也可以,何必为难臣妾呢?”
帝廷冽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自顾自的道,“你不说孤也知道,她定是同你说起她幼时便和我相识,她出嫁之时我追着她花嫁跑了一路的事情了?”
“陛下居然偷听我们谈话?”乔宁脱口而出后才反悔自己的冒失,好在男子脸上并未动怒。
帝廷冽还是一脸不以为然,那俊逸的荣然在阳光之下越发显得出尘隽秀。“用得着偷听么,这样的话她已经同我说过千百回了,她与你不过初次见面,所谈之事自然也离不开我。”
原来是猜出来的啊……乔宁虚惊一场,这才感觉到手一直被那人牵着,虽有些不习惯,但她没有抽开手。“那必定是真有其事吧,不然王嫂也不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帝廷冽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打探他的心思,可这一次经意外的没有排斥。“不过往事罢了,多说无意?”
“陛下那时候一定很难过吧?”像她当年被人丢弃在狼牙谷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难过?帝廷冽默念着这个词,眉头不觉蹙在了一起,冷幽幽的道,“有什么好难过的,终究是不相干的人。”
只是,不相干的人么?乔宁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九罗心里忽而就凉飕飕的。当初的相依为命在他口中原来也只是不相干,那九罗的在意又有何意义。
“到了。”
耳边传来一句不高不低的提醒,乔宁还来不及说什么手已经被那人松开了,毫无征兆,又极其自然的,像牵起那时一样。
早有眼尖的宫女侍卫迎上前来接风行礼,一时间面前人头攒动,山呼声震彻天宇。“拜见陛下,拜见娘娘——”
乔宁有一瞬间的怔愣,却见身侧人对她浅淡一笑,比着唇语说了句。“今日辛苦你了。”
拂花现月的一笑,完美得让乔宁都看不透他的心思,只得低眉道,“能陪陛下同游是臣妾的福分,何来辛苦之说。”
客套而识大体的回应,认帝廷冽如何努力也无法将她和当年那个骄纵的九公主联系在一起,为何真的和当初的曲盈盈不一样呢?
“陛下——”
帝廷冽不及多想,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循声望去,是老丞相沈青,官帽遮盖了他额头皱纹,他整个人看起来严肃而古板。
帝廷冽出门前并未曾告诉任何人,这老头不知从哪里知道他行踪的,这么一想帝廷冽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三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这老头将有影响力的文武官员都召集来了。八成不是什么好事,碍于众多官员在场帝廷冽只能耐着性子道,“丞相大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