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几日过得就是不够痛快,好不容易将梁志约了出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与计划,就被梁安明扰乱了所有的好心情,当真是出师不利,事事不顺。
“回来了?”南世之见云涵入了府门,便轻声笑着问道,瞧着他的模样,怕也是从外面回来,那一副略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像比云涵走了更远的路似的。云涵不似从前那般担忧,毕竟梁志是一直与她在一处的,当她回到城中时,梁志尚在原处。
“恩。”云涵笑着迎了上去,“世之又去了哪里?”
她去见梁志的事情,不曾瞒着南世之,本也以为南世之会拦着她,让她避见梁志,南世之却认为云涵对梁志有了改观,便顺其自然,由着云涵去做事情。
“听说有位旧友回京,我就去瞧瞧。”南世之说得平常,但他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失望与惆怅却是绝对骗不了人的。他南世之的所有旧友,都曾是出死入死的兄弟,如今看着他们的境遇,怕是南世之的心境与从前是大不相同啊。
云涵望着神情透着几分落寞的南世之,正想着要如何安慰他时,便听他继续说道,“只是,我认得他,他却已不认得我。”
云涵的心中一酸,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才能抚慰南世之的心,可是她又羡慕着南世之,毕竟在这世上,南世之依然有友人可以相认,也可以默默的守着他们权当作对自己的一种支持,而她已再无一人可以相守相护,更不会再有与他人“相认”的可能性了。
“不要难过,我们是一家人。”南世之说着话时,他的手就已经伸向云涵的脸颊,细细的抚着她,伴随着悠悠的叹息,任是谁听了都会备感心疼。云涵的心中一酸,泪水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滴到了南世之的手背上,“可是……”
“没有‘可是’。”南世之打断了云涵的话,“待解决了淮南王这个麻烦,我们就往南方走一走,去暖和的地方,可好?”
只要解决了淮南王就离开?云涵的心中一惊,以为南世之会放弃了报仇,分明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却依然忍不住心惊胆战的抓住南世之抚着她脸颊的手,急切的问道,“为何要离开?难道说……”
后面的话,云涵实在是说不下去了,那再次滴下来的眼泪却是因为焦急而落。
南世之轻笑一声,突然觉得在他面前,总是透着几分沉稳,又藏着许多秘密的云涵,眼下却像是一个孩子,因为怕被丢下而感到惊惧,“傻子,因为太子要去南方。”
太子?云涵的心像是重重的落了一拍,几乎就要窒息了。
她怎么也反应不过来,眼下怎么就扯到了太子的身上去?云涵的脑子中一片空白,只是知道南世之没有像她担忧的那样,放弃了报仇。她真的很傻,在南世之的心里,那份仇恨并不比她的少,相反,可能是因为她曾经历过那一番的斗争之后,再得了一次重来的机会,反而将那些过往的恩怨看得很“淡”,那些将某位皇子推上皇位的想法并没有那么浓郁,只想着如何将伤害她的梁志狠狠的拉向地狱。
“云涵,不要绷得太紧。”南世之知道云涵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几乎件件针对着梁志,也令南世之对梁志稍稍的起了些许的疑心,细心的观察下去,的确会有些令他不舒服的地方。
也许,不是云涵逼他去认识梁志逼得太紧,是他逼着自己去推番圣上的一切安排逼得太紧了。
“我私下总是认为,是圣上造成了一切,只要颠覆了他……”南世之替云涵轻轻的擦着眼泪,情不自禁的就将心中最为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惊得云涵面色苍白,忙着就掩住了南世之的唇,急道,“世之,不要说了,这件事情应该会很快解决的。”
云涵有这个自信,没有什么比她的主意更好的了。
南世之淡淡一笑,知道自己的确是说错了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肆意之语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怕将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自己的处境,尉涞楼对于他们的收留,不过是好心好意,一旦觉得他们是个麻烦,难保不会将他们推了出去。
当初他们的长辈有恩于闻江南,而如今,闻江南已经还给了他们,不是吗?
“世之,回去商量一下吧。”云涵见南世之的眼神渐渐的黯了下去,忙笑着,“万一有所疏漏,也好能有个挽回的余地,不是吗?”
南世之见云涵如此执着,便只好跟着她一同去了书房。
平日里,这间书房,只有云涵才能出出入入的,毕竟在尉涞楼中人的眼中,云涵可是他们真真切切的主子,而他南世之只不过是客人。
“这是什么?”南世之见桌上摆着许多珍奇,不过是随口问问,云涵耸了耸肩膀,“尉涞楼的东西都是上品,哪里是我这样的俗人能认得的,不过是摆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