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动手了,比我预想中早。”
不知过了多久,廷越无波无谰地开口,一双墨瞳更深了几许。
漠如慕神色平静,将床头处的两封圣旨拿给他。
明黄色的布帛在宫殿里烦着淡淡地光华。廷越起身,从她手中接过。
翻开第一卷圣旨,熟悉的字眼映入眼帘。恍惚间,他看见宇文容宣手执狼毫,在锦帛上书写下刚劲有力的大字:
‘宇文廷越系朕与胡族公主拓跋灵沁、大周灵宣皇后所出。自幼聪慧过人、学有所成、文韬武略,朕将其封为太子二十年中,深得朕信任、喜爱。
朕自知时日无多,念其沉静稳重,是不可多得的治国奇才。特诏为大周下一任皇帝。
容宣二十二年,春。’
看着圣旨上的日期,廷越轻嘲。父皇到底爱她多深?竟然算好了自己的时日。
想到这里,凄凉顿出,拈指翻开第二卷圣旨。
‘宇文昊澜系朕与慕贵妃漠如慕之子。为大周四皇子,其人性情良善、为人大度、一心兼怀社稷百姓。
朕自知时日无多,念其仁爱广博,是以安家国平天下之良君。特诏为大周下一任皇帝。
容宣二十二年,春。’
廷越目光震惊,又迅速浏览了一遍诏示内容。手指紧紧攥住两份内容不同的遗诏,眼里的波浪翻涌,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目光直直看向平静的漠如慕,“什么意思?为什么让我知道有两份遗诏?”
“廷越,我的意思很清楚。”,起身,轻踱在寂静的大殿中,“拿你的那份,让你登基为帝。”
廷越神色微震,“可是你——”
“我进宫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漠如慕声音转低,“杀了他···自然,我对皇位没兴趣。我也不会把昊澜卷进来。这个皇宫,太多鲜血了。”
目光牢牢地锁住有些轻松的漠如慕,廷越心思快速转换。
“至于为什么让你知道,廷越,我想你已经猜出来了。”
漠如慕的眼神变得意味不明。
廷越目光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贵妃娘娘,你这一招真是高啊。不过想让我放下她,不可能。”
“呵,不可能?廷越,你会放开的。
自古美人江山,谁又是兼得的?”
“要是我不答应呢?”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廷越,你应该知道,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潇儿是不会和她杀父仇人的儿子有牵连的。”
“你这么了解她?”,廷越冷笑。
“我是她的姑妈,十五年来视她如己出。而潇儿也早已把我奉做娘亲。光凭这一点,我便不会让你有可趁之机的!”
漠如慕目光咄咄,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不怕我登基后杀了你?”
“不,廷越,你不会的。于公于私,你都不会。
新帝登基,势必引起朝政内部的变化。若是没有了我,恐怕你很快也会倒台。
单凭你的太子妃夏家,不成气候。”
漠如慕漫步走到站得笔直的廷越旁边,话语虽轻,却如重鼓敲在他的心上。
“将他送到皇陵后,我会在祭坛向全天下宣读遗诏,立你,宇文廷越,大周的太子为新皇。
到时候,朝中一半以上的势力都会投靠你。要是你想稳固皇位,沛家不是任你采撷吗?”
廷越依然沉默不语,漠如慕也不甚在意,似是知道说服他不容易。
“男子汉做事要当断则断。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若是一意行之,那么日后潇儿对你可不只是恨这么简单了。
那丫头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敢爱敢恨,呵呵,年轻是好啊···”
想到漠潇,漠如慕欣慰一笑。
“若我不当皇帝呢,你又当如何?”
廷越目光直视着她,漠如慕不做声,只是眼中复杂难测。
······
京城外一条官道上,一匹枣红色大马飞驰而过,马上的男子墨发高束,发尾在风中飞舞。眨眼间,骏马绝尘而去,掀起沙土飞扬···
皇宫里传来阵阵钟响,低缓沉重,一声一声敲击着人的内心。
马车里,漠潇低头看着自己白色的丧服,情绪低迷。
同样身着丧服的漠如慕轻闭着眼,靠坐着车壁。听到钟声时,慢慢睁开了眼。
这时马车缓缓驶动了,漠如慕的手搭上漠潇的,轻轻开口,“潇儿。”
漠潇如梦初醒般看着目光关切的她,“姑妈,我没事。只是觉得皇叔还那么健在,就······”
“是啊,人有祸福旦夕,天意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