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雪花逐渐化成水,点点冰凉沁在肌肤上,别有一番彻骨的冷意。漠潇却不觉得冷,她提裙走下台阶,站到没有屋瓦遮蔽的空地中,仰首看着漫天飞舞的洁白,嘴角不自禁地划开弧度,任由飘雪肆意洒落在身上,落到云鬓上也浑然不觉。
贺谚走到她身边,将脱下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再为她系好颈边的绳结,最后轻柔地为她捋好额角被风吹乱的发丝。
漠潇的目光撞上他的,竟感觉到另一种暖意。
“可好看?”
微笑着点头,她又伸出双手以接住更多洒下的雪花。看着无数朵雪花在手中尽情地绽放,转瞬又化作透明的水滴,片刻,新的洁白落至手中,周而复始,她一时玩得不亦乐乎。
将她已经打湿了的柔荑拉下,用大掌紧紧包裹着,贺谚的目光含着一丝责备和心疼,“你也是胡来,手都冷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雪,要是孩子也冷着,可该当如何?”
“你方才不是说孩子闹心,让你都享受不成吗?现在真是自相矛盾。”
任凭他的温度在指尖传递温暖着双手,漠潇读取着他眼里的关心和宠爱。
“我自有办法!”
说罢,转手拥住她,下巴顺势抵在她的头上。漠潇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永远是享受的。”
任他从身后抱住自己,眼前是风打细吹的白雪,身后是他温热的呼吸和宽阔的胸膛,漠潇唇边笑意渐渐扩大。
若是此生有这么一个人,不论夏雨冬雪,云卷云舒,年年度度地陪在身边,也不失为一件惬意而幸福的事。
花园内早已铺陈起了厚厚的雪白,雪洋洋洒洒地下着,依然未停。雪地里的两人彼此相偎,十指相扣,静看着满地雪花堆积,漫天的洁白将世界装点得清美幽亘。
胡地的雪,总是来得那么适时,为爱披上一层高洁,为人心净化出一抔圣土。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过四月,又是一年春。
漠潇在这四个月中受到贺谚及身边人的悉心照料,所以腹中孩子倒是平安地在他母后肚子里待着,直到一天清晨。
刚与贺谚用完早膳后,漠潇隐隐觉得身体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贺谚忙宣来宫中太医。诊断之后,他说漠潇早已破了羊水,需尽快地准备接生。
由于事先考虑到漠潇的安全,所以他早早便让几个有接生经验的稳婆住在王宫里,是以当时并未有怠慢。
准备好一切好,贺谚被神色严肃的太医‘赶’了出来。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于是他也没多说什么。站在祈颂宫外,就这么干等了起来。
闻讯赶来的轲姜与独孤夷羡远远地站在殿外,看着他的紧张和欣喜交织在脸上,轲姜心里说不上是何滋味。
“阿哥!阿哥,嫂子怎么样了,孩子呢?”
人未到声先到,映襄提着裙裾一路跑来。
“正在里面,再等会儿罢。”
看着宫人来来往往,进出宫殿,手中拿了毛巾和干净的热水,出来时盆中水却已染上了血色,贺谚的心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