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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烛光下,十二岁的卓文清掂起脚来,努力伸手,欲将放在高高的衣箱上的一捆丝线拽下来。
几次努力都无法摸到这捆丝线。
该怪自己年龄太小,还是该怪古人这衣箱做的像衣柜,比成年男子还高半头?
就在卓文清思考该如何将这捆丝线拽下来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轻轻将这捆丝线取了下来。
卓文清扭头看向这个高高的男人。
男人穿着大襟窄袖的衣裳,头裹藏青色头巾,腰间系有革带。
似乎在哪里见过,又似乎从没有见过此人。想必此人是馆舍里新来的仆役。
扑通一声,男人跪倒在地,哽咽道“小主,可还记得兰花蕙草的兰台宫,可还记得笑声阵阵的万花阵?可还记得夫人专门为你修葺的阳春白雪岛?”
男人情绪越来越激动,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
“小主,我是墨离啊,我是夫人的近身侍卫墨离啊。”
深夜,突然出现个胡言乱语的陌生男子,卓文清心惊。就在卓文清思考该如何劝解此人离开时,白发苍苍的许婆婆带着几个侍女朝陋室走来。
许婆婆边走边道“清儿,为了寻到你需要的这些物件,玉环她们几个可是寻遍了邯郸。”
就在许婆婆几人要步入房间时,自称墨离的男子一个闪身,跃出了房间。
许婆婆抱着一个包袱,眨巴眨巴眼睛,回头看着身后跟随的几个侍女,道“是我老眼昏花,还是真的有一道光?还是,还是,一个人影?”
不等几个侍女回答,十二岁的卓文清从房间内跑了出来。轻轻拉住许婆婆的胳膊,卓文清道“婆婆,哪里有人影啊,一直是清儿一人在这里。”
待众人一一步入陋室,十二岁的卓文清朝深邃的夜望了一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匍匐在一栋房屋屋檐上的墨离站起身来,跃上院墙,遁入夜色中。
黑暗中走出两个蒙面的黑衣人,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两人以脚尖点地,疾速奔向院墙,射向墨离消失的方向。
……
陋室内,许婆婆将青铜烛台里的蜡烛的捻心拨动了几下,烛光愈发亮了。
“清儿,你今夜又是要做什么?你这小丫头从哪里学来的手艺,来制作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前夜做了那叫做‘纸’的东西,今夜又是做什么呢?”许婆婆问道。
卓文清认真道“少公子想知道鸟在天上飞的感觉,我变不出翅膀来,但我可以模仿鸟的翅膀。”
“鸟的翅膀?”众人异口同声道。
轻轻摇晃着手中拎着的靴子,卓文清神秘一笑。
夜色如水,烛光重重。
烛光下的卓文清仔细地缝制自己心目中的“飞翔”,自己心目中的“翅膀”。十二岁的她偶尔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蜡烛燃烧的捻心陷入沉思。
“小辅,你还好吗?妈妈一定会寻到穿越回去的方法,小辅要对妈妈有信心,等妈妈回来。”
……
翌日,溢泉湖。
冬日里的溢泉湖已结冰。白茫茫的雪地上一辆马车朝溢泉湖而来。马车旁跟随了几名侍卫和侍女,人人皆穿了厚厚的衣裳,头上包裹了厚厚的头巾。
凛冽的风呼呼的刮着。
四岁的嬴政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大声道“清儿姐姐,为何要将我带到这里?”
两双厚厚的皮制靴子被提起,卓文清笑道“少公子,穿上这个,就知道鸟儿飞翔的感觉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这双看似靴子的奇怪物什上。
鞋底下有形似脚底板的木板,木板外包铜皮。木板下固定着一把开了一侧刃的匕首。
锋利的一侧朝下,钝的一侧朝上。
“这是清儿为少公子制作的‘滑冰鞋’。”卓文清说道。
“滑冰鞋?”年幼的嬴政兴致高昂地跑了过来。
远远的树林中几个穿着白色衣裳的男人正密切关注着冰封的溢泉湖附近的一切。
身后似有脚步声。几个男人朝后望去,当看清楚来人是吕不韦后,众人齐齐跪倒在地,低声道“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