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沧云台笼罩在迷蒙的雾蔼中。
吕不韦站在一处高台上,轻轻抚摸着一只白色的花猫。远处的一个院落里有一对老夫妻正在生火煮饭。
燕鹊站在吕不韦身后,低声道“主人,这卓之山和他的婆娘只说这卓文清是半年前拣来的一个气息奄奄的小疯子。在一个冬雨之夜,一道闪电划过,小疯子竟然不疯癫了,变得乖巧温顺。”
驼背的燕鹊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吕不韦,忧虑地说道“如此说来,这卓文清或许真的是公子迁与锦夫人的女儿,敏代小主。我们这么做是不是?”
一双凌厉的眼睛精光四射,大手举起。
吕不韦冷冷地呵斥道“从来没有一个敏代存在过。从来没有一个小疯子流落三菱姜窑。她就是匠人卓之山的亲生女儿,自小长在三菱姜窑的匠人之女。”
呜嗷一声,白色的花猫被吕不韦狠狠抛掷出去。
一地鲜血。花猫踢腾了几下腿,身子僵直了。
吕不韦淡淡地说道“死人是不会讲话的。”
会意过来的燕鹊连忙恭身,朝后退去。
不多时,十二岁的卓文清被几个身穿白色儒袍的男人拖上高台。当看到远处院落中的老夫妻的身影,卓文清大惊。
这不就是自己魂穿后的这个身体原主的父母吗?自己在这一世的至亲。
愤怒油然而生。挣扎的卓文清愤怒地望着吕不韦的背影,道“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你究竟想做什么?”
吕不韦并不言语。
浑身血迹的墨离被几个黑衣人拖上高台。墨离的嘴角不断地有鲜血流出,显然这男人遭受了割舌的酷刑。墨离瞪着惊恐的眼睛朝卓文清挥动着胳膊,似乎在示意着什么。
当看清楚这个不断挣扎,不断挥舞手臂的男人就是那日夜里对着自己胡言乱语的男人后,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包裹了卓文清。
“为什么要折磨他?”卓文清悲愤地大喊道。
驼背的燕鹊走了过来,将手指放在嘴唇的位置,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卓文清不要大喊大叫。
“若要惊动了你的爹娘,他们也会和他一样。”燕鹊抓住被割了舌头的墨离的胳膊猛然用力。
咔嚓一声,墨离的胳膊被折断。
大脚落在墨离的小腿上,燕鹊冷冷地望着卓文清,道“你爹娘,还有这个不会讲话的废人,所有人的性命皆取自于你的决定。”
头发凌乱的卓文清伤心不已地哭泣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折磨他们?放了他们,放了他们。”
一直不言语的吕不韦背对卓文清,缓缓地说道“若是要你的家人平安,若是不想有更多无辜的人被伤害,那就做我吕氏的门生。”
“门生?”卓文清不解地喃喃道。
吕不韦转过身来,朝卓文清走来,道“确切地说,是做我吕氏的细作。潜伏进咸阳宫,接近并取得秦国华阳夫人的信任。刺探她的一切喜好,令安国君确立公子异人为嗣子,逐步将异人扶持上太子之位,不日登上秦国王位。”
卓文清痛苦地摇头,哭道“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我不过是一寻常弱女,如何能担此重任?”
大手捏住卓文清的下巴,吕不韦呵呵笑道“乖巧,聪慧,温婉,善解人意,擅器物制造,懂得蛰伏,年方十二,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吗?”
顿了顿,吕不韦接道“一旦异人被安国君立为嗣子,进而册立为太子,政儿就是未来大秦的国君。你不想你的少公子有一天能像大鹏一样展翅高飞吗?你不想你的少公子感受真正的飞翔的感觉吗?”
一个纸做的飞机被吕不韦从袖子中取出。
抛掷。
纸飞机朝远方滑翔去。
看着飞远的纸飞机,十二岁的卓文清明白过来,自己始终在吕不韦的视线下。
背对卓文清,吕不韦道“为了政儿,潜进咸阳宫,做华阳夫人最信任最依赖的宫女。”
看着重重雾蔼下的院落中的年迈的爹娘,看着倒地被割了舌头,被折断胳膊的墨离,想到小小嬴政时刻流露出的帝王气概,想到历史脉络,卓文清凄然又无奈地说道“我愿意。”
吕不韦淡淡地说道“我是个商人,咱们各取所需。你助我将异人扶上王位,我保你家人朋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