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萋萋。
卓文清心下奇怪。
没有想到在辉煌庄严的兰池宫中也有这样一块荒芜之地。
一座破败的凉亭矗立在荒草丛中。
公子武稼神情紧张地回头朝来时的路上张望,这个秦王室的王孙,太子安国君的庶出儿子深深畏惧着父亲安国君,唯恐被安国君发现自己清晨驾驶羊车狂奔。
因为几次驾驶羊车冲撞了几个夫人的车辇,导致安国君认为这个儿子顽劣,难以教化。
“小姑娘,在这里静心等待,我去寻太医来此为你诊治。”公子武稼拱手道。
“并无伤,无需劳烦公子。”卓文清朝公子武稼俯身去。
一个看似粗糙,实则精美的拇指般大小的陶俑挂件被递送过来。
“你等在这里,我速去速回。若有值夜的寺人或侍从盘问你,你将此物取出,将无人敢伤害你。”
说完,公子武稼飞快跳上羊车,疾速而去。
看看天色,想到严厉的教习穆连云,卓文清决定即刻离开。
身为一个细作,重要的是潜伏。
对于刚刚入宫的自己,此时不宜节外生枝,生出更多事端。想到这里,卓文清分开荒草,朝嫦云馆的方向走去。
……
嫦云馆。
一切按部就班。
晨起洗漱,早膳。
一遍遍的,枯燥乏味的仪容练习。
立容、坐容、行礼、迎宾、宴请……
趋、拜、拱手、作揖、唱喏、长跪、鞠躬、寒暄、叉手……
一双眼睛始终默默地注视着卓文清。
十二岁的卓文清早已经感受到了这双眼睛中的炙热之情,热切,急迫。
休息间隙,卓文清抬起头来,正与那双眼睛,四目相对。
泪水在双眸中盈动着。
聪慧的卓文清疼惜地看着这双眼睛,心道:绾歌——
当看到穆连云和众教习跟随韩嬷嬷走进正房,卓文清朝一座厢房后走去,厢房后摆放了大量的含苞待放的海石榴。
卓文清佯装欣赏一朵淡粉色的花骨朵。
一袭素衣飞快旋到卓文清面前,深深朝下俯身一拜。
“齐华,姐姐有事相求。”绾歌言辞恳切地说道。
“绾歌姐姐尽管说,只要齐华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卓文清认真道。
绾歌看着卓文清腰间悬挂的那一只陶俑挂件,道“你可见过羊车?你可见过一贵公子?”
联想到在选试时绾歌为了留下,苦苦哀求韩嬷嬷的情景,十二岁的卓文清明白过来,眼前这个貌美如嫦,婀娜似燕的十五岁女子定然和那公子武稼有着难解的情丝。
自己该如何回答?这本与自己无关,不是吗?
森宫中若要活得久远,若要更好的隐藏自己的细作身份,就要事事小心,明哲保身,规避危险。
扑通一声,情绪激动的绾歌跪倒在地,嘤嘤哭泣道“求妹妹成全。”
忽然脑海中浮现从没有见过面的华阳夫人的背影,自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接近这位安国君的正妻吗?
公子武稼贵为安国君的儿子,自己是否可以通过公子武稼寻找到接近华阳夫人的途径呢?
本就想帮绾歌的卓文清将绾歌搀扶起,认真道“姐姐真是折杀妹妹了,今日清晨,齐华确见过羊车,也确见那羊车上站着一位贵公子。”
拇指般大小的陶俑挂件被拿起,轻轻放进绾歌的手中,道“想必此物是姐姐熟识之物。”
陶俑挂件被绾歌一把抓在手中,用力放在胸口。
伤心的泪水簌簌掉落。
卓文清道“姐姐可否帮齐华将此物归还给那位贵公子?”
嘤嘤哭泣的绾歌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十二岁的卓文清,久久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