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富民强人华贵,古往今来锦绣城。
一批人散了,连带着雾也散了。
这里的城楼高大巍峨,抬头望一望都要晃晕人眼;这里的民房排排有序,整齐俨然,琼楼玉宇错落有致,相辅相成;这里的民风彪悍,商奸贾诈,却你来我往,几番爽快。
沁京之盛,就如变相浮夸的岸沚汀兰,郁郁葱葱,发挥着神奇的魔力,开出不败的花。
有各种各样的人,并没有所预见的传言里的愚昧无知,凶恶乱象,反而见到更多是精明勇敢,敢作敢当,你帮我帮。
真正穷凶极恶的不是看起来满脸恶相,而是朝堂上堂皇冠冕,面如菜色,体态如猪的那些,他们翻覆公理,舌灿莲花,不畏民生疾苦。
一纵队带刀的银甲队,拥着两名女子前行,她们一高一矮,一腴一瘦,一左一右。
矮矮的丫头偎依在一名身穿沫白衣裳的女子身边,低低的说着话。
“按照我朝律例,远迎回归的新祭司,代表的是天意顺应,文武大臣皆有义务出城相迎,隐国、车国、辽国、封国四国,也会各派来使见证。若无意外,祭司车辇将在半个时辰内到达,你的影响颇为重大,务必不要出差错,以免误了大事。”
而旁边的女子双目微垂,当这些都是耳边风,仿佛听不见。
她神情堪忧,再三思虑过后,还是问出了口:“你把止风怎么样了?”
“给她吸收了毒不死人的药粉,现在也不知死还是活,只能听天由命。”宇文素星眼中凌厉的看着她,说出的话,听起来有些事不关己的冷血。
又再次加重了语气提醒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们的事,你应该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周锦瑟双眸忽然放大,没有理会素星后半句话,她眼里充满惊怕、伤感、愧疚、后悔、无奈,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恍如千斤巨石砸下,无法承受。
她支起双手,紧紧捂了自己的脸,
对自己所作所为斥责,铺天盖地的将头脑塞得涨满,内心懊悔无限,痛如针扎。
止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抢你位置,皇叔被我伪装成意外中毒身亡,我不能再回周国了啊……
我不想陷国家于危难,陷父皇母后于危难,也不想祸害了齐国,我只有选择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尽量用自己的努力去弥补,拿自己的一生做赌注,所以我来了。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宇文烬在背后帮我,宇文素星说何不如跟他们合作,他们的目的只是要剥夺御暝的权柄,也要控制他手中的大祭司,而你是不可能被控制的,所以只好换掉你。
只要我听他们的话,与他们合作,待他日取得成功,我便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地位,可以带着荣耀回周国了。
我没有告诉过你,在周国边境发生了什么事,那是前来保驾的另一批青龙暗卫,知道了我下毒的事,他们要杀了我,是宇文素星和宇文烬的人救了我。
肩负兴国重任,我,不能死。
随即想到我还可以在西泠为你做些事,当时容不得再想太多,所以,我答应了他们。
但是我以为我代替了你,她会安顿好你的,是我太天真了,也太急于求成了,害的你无所皈依,对不起。
曾说过,这一生最开心的事情是遇见你,不悔。
现在,我还这么说。
你带给我坚强,带给我快乐,教会我如何选择自己想要的,告诉我我值得更美丽,鼓励我长路漫漫,终会有人为我而等待,我要不停的朝前奔去,不能半途而废,永不放弃。
你用短暂的时间带给我无限的收获,说不完的还有太多太多。
我回报你的,却没有。
因此,最开心的事是代替了你。
我要为你挡掉这段艰险的前路,他日若你回来,我会把属于你的东西都还给你。
可是,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希望你回来还能见到御暝。
最后一件对不起的事情我要告诉你,我要,以你的形象,支持宇文烬。
也要,以你的面貌,登上大祭司之位。
如果无法挽回,你可以恨我,或者,杀我。
忽然,很静很静,静到地球人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世界末日。
无人听见心声煎熬的咆哮,只有风萧瑟,眼眶湿润的液体无声打转。
却是不能。
有话不能说,有口不能言,有泪不轻弹。
“收起你的情绪,别忘记你易了容。”
她动容太过,素星突然无情的提醒道。
周锦瑟只是轻轻的呼吸,控制自己的激愤情绪,即时恢复到高傲冷艳的状态,侧头淡淡看了宇文素星一眼。
“用不着担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虽然素星实际年龄只有十五岁,可是心理年龄却胜似二三十岁,她属于能把每一件事做到极致的,未成年高智商类型。
通晓各种毒性,能看透和模仿人的各种心理,包括她平时表露的沉静、肃然、开心的笑、必要时的卑躬屈膝、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能演绎得极致。
连身为演员的妙止风,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素星喜欢跟在妙止风身后,日子久了,身上带着无色无味的遗忘之毒,就侵入了就近之人的髓骸,再加那件衣服上,令人头晕脑胀的**散,以至于妙止风坠落船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人在忙着另外一些事的时候,往往会忽略周身的小事小细节。
妙止风顾着筹划屠魔阁,想以最高调的姿态站在人前,一边有心无力的保持面容和身体状态,就算不在精神忙碌的时候,以素星的智商,她也会找到办法让她染毒,如果恰好是混合了这样的状况,那么这事情就更加神不知鬼不觉。
或许家族遗传和特殊教育,表面上看,素星就是无害的漂亮小丫头,哪里还能想到她竟拥有惊为天人的脑细胞。
领队的前参尉见她俩好似有一番争执,便过来朝“大祭司”躬了个身,“大祭司,您可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顾虑?圣君吩咐过,我等只需静待,一切他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