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退后两步,怔怔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子,大脑一片空白。
他摘下墨镜,露出狭长深邃的眼眸。那如雕刻般精致的薄唇,噙着一抹浅笑。
低沉清冷的嗓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艾希,是我。”
男子微笑着对我说。他深邃的眼睛出奇的明亮,盈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情愫。
陈子箫,我真的没想到会在九年之后的大洋彼岸再次遇见他。茫茫人海、滚滚红尘,我们怎么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重逢了呢?
也许大多数人都会想象过重遇初恋的情景,不止一次在脑海中排演该说的对白。可我真的没有。因为那个伤口太深、太疼,一碰就会流血不止,我一直不敢触碰。
而此时此刻,陈子箫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弄得我惊慌失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微张着嘴,怔怔看着他。我发现他瘦了好多,眼窝都有些陷下去了,眼角也添了几道浅浅的皱纹。
“艾希,你……你不认识我了?”陈子箫的眼神有些黯淡,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消退。
“我……认识……”我依旧怔怔看着他,语无伦次地说,“子……子箫,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发现我依旧很紧张。这种感觉跟许多年前一样。我在他的面前一直会心跳加速、紧张无措。
一丝浅笑又慢慢浮上他的唇角:“艾希,我知道你要来领奖,特意来找你的。”
“啊?”我完全蒙了,“你……你找我……找我有事?”
陈子箫抿了抿嘴唇,低下头,轻声说:“我和田丹离婚了……”
“哦,我知道……”
是啊,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让这件事甚嚣尘上,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陈子箫抬起头定定看着我,有些激动地说:“艾希,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我茫然的看着他,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答应我的事”?他答应我什么了?
“我说过,我一定会和田丹离婚的。”陈子箫神情激动地强调了一遍。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思绪飘到了九年前。他是说过,他一定会摆脱田丹,然后跟我结婚。后来我只当那是他欺骗的谎言。可九年之后的今天,他出现在我面前,却告诉我让他身败名裂的选择其实是为了我……
一时间,我完全蒙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子箫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扶住我的肩上:“还有,艾希,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今天我回答你。”
问题?什么问题?我的脑细胞已经明显不够了。
他扶住我肩上的手微微用力,眼神也更加坚定:“艾希,我爱你!”
我像被子弹射中心脏一样,先是一瞬间的疼痛,接着便是渐渐蔓延全身的麻痹……
九年前的那个傍晚,陈子箫走到雕刻时光的门口,轻轻转身。夕阳的余晖给他修长的轮廓勾勒了一层金边。那似剪影般的画面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
久违的疼痛再次让我窒息。我曾流着眼泪问他:“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而当时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转身走出了那扇蓝色的门,从此也走出了我的生命……
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我辗转反侧,痛苦而执着地纠结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从此我与他再无交集。我曾遗憾,这个答案,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然而,当时间的流水已经将这段记忆慢慢冲淡的时候,当我已经不再执着的时候,这个答案却出现了——陈子箫,他说他爱我……
但它来得太迟了。此时此刻,这个答案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九年的相伴相依,云风轻早已用爱温暖了我的冰冷,治愈了我的伤痛;六年的婚姻生活,我和云风轻早已在柴米油盐中构筑了坚不可摧的情感。我们已经是一个整体,任何外力都不可能将我们分开。曾经的无悔付出、刻骨铭心,都已经是无法回头的沧海桑田……
“我……我结婚了……我毕业就和云风轻结婚了……”我迎着他幽深的目光,惊慌失措而不着边际地回应着。
陈子箫的唇角缓缓弯起好看弧度。他宽和地笑着说:“我知道,我看见你们在一起了。他应该对你很好吧?”
我机械地点头:“很好,他对我很好……”
说完,我缓缓低下头。这一刻,我觉得我对陈子箫有些残忍。
“你幸福,我就放心了。”低沉清冷的声音继续如流水般流过耳畔,“你拍的电影我都看过。艾希,你真的是个天才,真的……很有灵气……很遗憾,我后来的那些电影你都没看。其实,每一部里面都有你……再见……”
当我抬起头的时候,陈子箫已经不见了。他就这样走了?我有些遗憾。我其实还想问问他,要去哪里?将来有什么打算?另外,他的抑郁症是不是真的?我还是希望他幸福的。
我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云风轻应该回来了。他看我不见了肯定会着急的。我转过拐角,看云风轻正站在行李旁四下张望,便快速向他跑去。
“你去哪了?”他面无表情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