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憧憧,烟火又几重。
某精神疗养院内,盛夏独坐在一扇半掩着的纱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外一轮皎月。身侧有一个男人,仪表堂堂,目光柔和,柔和如春风暖暖。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透进屋子里来,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在这里过得可还习惯?”盛冬望着盛夏,眼睛里竟有一抹玩味的笑意。盛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少在哪里幸灾乐祸,你到头来也不比我好多少!”“是么?”
盛冬轻笑,笑中有甚多无奈,“我还好吧,最起码我还是盛世集团的少东家,你可就惨咯,瞧瞧你现在待的是什么地方,传出去你盛世集团千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那我不是有个好哥哥嘛,这么久了也没有听人提起过,肯定就是你处理得当嘛!”哥哥,似乎永远比爱的人靠谱,盛夏望向盛冬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依赖,她就算爱了他十几年又怎样?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哪里像哥哥永远站在他身后,出了事护着她,没事的时候取笑他。
“现在知道我这个哥哥了?不知道是谁先前心里只想着男人。”
盛夏傻笑一声,“对不起了嘛!”
“那现在呢?你还要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啊!”盛冬有些没好气地道,明明没病,他真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待在精神病院里。
盛冬的话似乎勾起了盛夏某些不美好的回忆,只见她黯然地垂下眸子,许久不说话。从她开始有记忆开始,她就对秦守墨芳心暗许,如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她对他的情意有增无减,只可惜,现在的她已经不得不要放弃。那天晚上,秦守墨与秦遇白当着秦家众人的面揭开她的真实身份,那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装疯卖傻也许只是她不愿意去面对罢了,无法面对曾经骄傲的她,无法面对曾经熟悉的朋友,无法面对她高傲的自尊心。
她刚回到秦守墨身边时,确实是被期望许久的幸福感冲昏了头,后来楚陌打电话告诉她要小心,她虽然自信能俘获秦守墨的心,但后来每一次他有意无意疏离她时,她就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楚陌的那句话来。
其实她早该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与她亲近,他们明明已经结了婚,他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与宠溺,她为什么却总感觉他们之间的心并没有紧紧贴在一起。女人的直觉一向准的吓人,只是天真的她宁愿选择自欺欺人来逃避害怕面对的事实。
直到真相被秦守墨毫不留情的揭发开来,她才从甜蜜的幻象中猛然清醒过来,只是太晚,一切该与不该都已成铁的事实。
于是,她装傻,她无理取闹,她极端地想要与他同归于尽,后来回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象,如果那晚不是盛冬及时赶来,她会不会因为羞愤选择结束生命呢?但他终究还是赶来了,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她的痴傻让上帝都看不过去。
沉默半晌,她淡然笑着开口,“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有一群疯人朋友,他们的心至少不像外面的人那么复杂,我觉得在这里过得很轻松快乐!”
话虽如此,盛冬却心知盛夏不愿意离开,真正的原因是她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外面的世界,也许是她还没做好准备,也许是她有别的想法。
“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早知道我就早早地把你送来这里的,也省的让我担心,不过……”盛冬故意顿了顿,望着盛夏的眉梢有淡淡笑意,“你确定你要跟一群神志不清,甚至怪胎一起生活么?难道你没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要是在这里待久了真的变傻了我该怎么向家里交代?”
盛夏顿时不乐意的嘟起了嘴唇,“你要是敢在外面乱传,看我不让你后悔地肠子都青了,哼!”
盛冬听罢,笑着揽过盛夏柔弱的肩膀,“好啦,你知道我肯定不会乱说的啊,我是谁?我可是你的守护神哦!”
蓦地,盛夏忽然湿了眼眶,这眼泪连她自己都猝不及防。
月影暗淡,盛夏的眼泪赫然划过脸颊,无声又无息,无语又坚实的亲情让她不禁潸然泪下。盛冬眸光眺望着窗子外憧憧树影,并无发现盛夏脸上的湿热。
心骤然揪的她喘不过气来,泪花中,她恍惚又看见了遥远的小时候,纯纯的友谊,纯纯的梦,她仍可以在她喜欢的人面前任性,画面美好的让人不忍打破,只是回忆越是美好,回想起来的时候心也就越痛,突然发现,这几年来,她牢牢抓住的竟是这些虚幻缥缈的回忆。
“在发什么愣呢?”盛冬见盛夏许久没有反应,便淡淡开口问道。
默了片刻,盛夏开口,却是答非所问,“哪一个瞬间让你觉得你永远的失去楚迟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