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南跑了一天,看了很多招聘消息,也尝试了几家餐馆,但工作的事始终没有着落。
她不过读了两三年书,认识的字只刚刚够用,她的字写得歪歪斜斜,而且很慢,点单传菜都轮不到她。
实在没办法只能向曾小川求助,罗雁南没有手机,花了四毛钱在公用电话打的。
晚上约了曾小川见面,中午吃了午饭加上坐车,罗雁南到的时候,口袋里已经见了底。
海城的消费太高了,她带来的钱恨不得掰两瓣儿花才好。
曾小川选的是一家大排档里的羊肉涮锅。天冷了,吃点羊肉驱寒又补身子。
和曾小川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穿着时髦,长得娇滴滴的年轻女孩。那女孩眼睛很大,嬉笑怒骂都十分俏皮。
罗雁南提前到了,一直蹲在路边的花坛上等,见曾小川来了,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
“小川哥!”罗雁实岁也不过十九岁,喊谁都是哥哥姐姐,于是喊完曾小川,又礼貌地看了一旁的姑娘,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姐姐好。”
那女孩上下打量着罗雁南,片刻后不满地撅了撅嘴:“多大人了喊谁姐啊,把我都叫老了,叫我娇娇。”
罗雁南笑了笑,顺从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也不太爱搭理,并没有和罗雁南聊下去。
从在大排档坐下开始,那个叫娇娇的女孩就一直在和曾小川抱怨:“怎么来这种地方吃饭?脏死了。”说完又有点不高兴地瞪着曾小川,压低声音问:“这女的到底谁啊?乡里乡气的,什么年代了,还穿棉裤,又不是老大妈。”
曾小川对女孩的抱怨一律无视,只是如大哥一般对罗雁南关怀备至,不是给她倒水,就是给她夹菜。罗雁南一直笑,看着那些冒着热气的食物,眼底全是幸福的光芒。
曾小川只觉罗雁南这姑娘实在是个孩子,又给她夹了些涮好的菜,他笑笑问:“好吃吗?”
罗雁眯着眼,一脸满足地点头。
曾小川这一连串的举动让同来的女孩不高兴了,她脸色暗了暗,突然就把筷子一扔:“到底谁是你的女朋友?曾小川,你当我死了?当着我的面儿,这是干什么呢?”
曾小川听她这么说,也给她夹了一些菜:“别闹,乖。”
那女孩憋着气,重新要了一双筷子。
“你怎么跑海城来了?”曾小川有点意外会在海城看到罗雁南,毕竟罗雁南那性子,该是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入河镇的人。
曾小川曾为入河镇的留守儿童写过文章,呼吁社会关注,也算是造福了罗雁南的人。罗雁南一直喜欢曾小川,觉得他长得好看又会写文章,特别崇拜他。
“我欠了别人钱,海城赚得多,就来了。”罗雁南吞了一口菜,突然抬起头来,很认真地问曾小川:“小川哥,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份工作?”
曾小川看了她一眼,又给她夹了些菜,:“报社里目前确实在招人,但是都是些文职,你怕是做不来。”
罗雁南的表情有些失落,嘴上还是懂事的理解话语:“我知道很难,没读几年书,脑子还不好使。”
见她有些沮丧,曾小川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对身旁的女孩说:“你公司里有合适的吗?”
那女孩瞪了曾小川一眼:“她是什么文凭啊?有中专吗?我们公司本科的排队都不一定能进。”她冷哼一声:“就她?你以为我们公司是善堂啊?”
罗雁南虽然傻,却也知道这女孩是嫌弃她,她尴尬地笑了笑,还善良地打圆场:“我是比较笨,只能做力气活,不适合姐姐的公司。”
曾小川脸色阴了下来,先看了一眼罗雁南,再看向那女孩,嘴唇动了动:“苏娇云,说话别太过分。”
曾小川这一句话彻底把女孩惹恼了,原本就不喜这些排挡食物,此刻更是反感至极。她“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
“曾小川,我忍你很久了,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见曾小川还坐在位置上,头都不抬,自是岿然不动的样子,女孩更是气恼:“曾小川,你现在就送我回家!你走不走?不走就分手!”
一句“分手”终于把曾小川激出了一点反应。他冷冷睨了女孩一眼,话语中已有隐忍的怒气:“还过不过?过你就给我坐下,不过就滚!”
那女孩终于被曾小川恶劣的态度气哭了,包一拿就跑了。
亲眼看见这一切变故的罗雁南手足无措,显得十分局促,她小心翼翼劝着曾小川:“小川哥,赶紧去追吧。”
曾小川只招呼她一声:“吃。”
“女孩跑得慢,你跑得快,一下就追上了。”罗雁南有点急了。
“没事,吃你的。”
“小川哥,女孩都很好哄的。”
“说没事就没事”曾小川受不了罗雁南不依不饶,皱了皱眉:“早该分了,我妈也不知道哪儿给我找的大小姐,我实在伺候不起。”
……
大排档晚上总是热闹非凡。罗雁南右手边,有一桌男人正粗鲁地围着一桌食物大快朵颐。明明是冬天了,那些人却衣衫单薄。热气袅袅,那些人一边喝酒一边划拳,说话的声音也很大,场面好不热闹。
韩危一直沉默地在吃菜,一旁喝酒的兄弟已经上了脸,一杯白酒推了过来,韩危不喜多言,拿过来就一口灌下。赢得了一桌叫好。
“我说什么来着?韩哥就是豪爽!”
喝彩过后,大家越过韩危,又去进行新一轮的劝酒了。
放下酒杯,韩危沉默地拿起了筷子,夹着火锅里的热菜。
他的眼神一直忍不住往左边看去。一桌的人说了什么他也没注意。
罗雁南还是昨天的一身衣服,粉红的棉袄,黑色的棉裤,这搭配实在土气,但她面容清丽,五官秀美,硬生生穿出了几分纯纯的美感。
她大约是第一次吃这样的涮锅,好像非常高兴,从坐下来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要不是他们那桌跑了一个,估计气氛也能一直好下去。
再说她对面的男人,衣冠楚楚,手上戴着一块昂贵的手表,一看就是好出身的男人。他对罗雁南倒是挺好,关怀备至,耐心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