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阿童。”谢景文否认说,“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自称是阿童的弟弟,闻讯赶回,参加哥哥婚礼的,却在回家之后,首先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听到婚礼上要‘偷梁换柱’时,那男孩子气坏了,不禁推门而入,大声质问我们,并且,声音还引来了他的哥哥,阿童。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们都没有准备,全部吓坏了,眼看兄弟二人知道了婚礼的真相,没有办法,我们几个便强行把他们关了起来,随即,又告诉了崔长根。听后,崔长根让我们绝不许说出去,但第二天的婚礼,还要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完全沦为帮凶了!”郭弘明严厉说道。
“是,我承认。”谢景文没有反驳,“看得出,兄弟两个情绪都很激动,尤其是阿童,知道阿欢其实要嫁给崔长根后,恨不得立即冲出去,告诉她这个事实。那一夜,我们整晚都没敢睡,就怕出状况。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和姐夫必须赶到齐婶家,如此一来,看守两兄弟的,就只剩下了董宵和李光达。以后发生的事,我也是听他们转述的。”
“婚礼当天发生了什么事?”郭弘明问。
“婚礼仪式很顺利,到了傍晚时分,喜宴正式开始了,可就在大家畅快痛饮之时,只见董宵和李光达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听了郭弘明的问题,谢景文开始如实作答,“听他们说,熬了一天一夜,终究没看住人,阿童在弟弟的帮助下,先跑了出来,想把阿欢从婚礼上带走,为此,董宵、李光达拼命追赶,最终,在一段山梁上截住了他,三人开始扭打,结果……”
“结果怎样?”问话到了这个阶段,袁林感觉自己就像听故事一般。
“结果,就在扭打过程中,阿童不幸滚落了山崖,生死不明,二人吓坏了,又不敢贸然下去救人,就只能到婚礼上求助。听了他们的话,我和姐夫一时也没了主意,怕招惹事端,就小心告诉了阿强,阿强继而转告了崔长根。但没想到,崔长根反应很平淡,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仅没有救人的倾向,甚至阻止他人施救。见此状况,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一直到了喜宴结束。但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更让我们意想不到。”
调整了一下呼吸频率,谢景文接着说,“先是婚礼当晚,阿欢失踪了。”
“阿欢失踪?是逃跑吗?”袁林问。
“不清楚。”谢景文无法给出答案,“我们都以为,当阿欢发现新郎并不是阿童时,一定又会哭闹喊叫,可没想到,整个晚上,新房里都很安静,阿欢似乎根本没有反抗。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崔长根手下们忽然乱作了一团,一问才知,是阿欢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紧接着,崔长根一位手下又来报告,说是阿童弟弟不但找到了阿童的尸体,并且,已经向清河派出所报了案。崔长根一听,就急忙吩咐去打点。也不知他们是如何与派出所交涉的,之后不久,便听一手下回来说,阿童的事情摆平了,但过程比较麻烦。”
“这么说,阿童是董宵和李光达杀死的?”郭弘明问。
“不……应该不是的……”谢景文否认,但语气却并不肯定。
“你分明说,不慎推阿童落入山崖的,是董宵和李光达,怎么此刻又不承认了?”袁林反问。
“因为,听了摆平事情的经过后,崔长根还亲自质问我们,为什么敢用刀捅死阿童,如此一来,会给他招来很大的麻烦。但他们两个全部否认,曾经用刀伤害过阿童,可崔长根根本不相信,坚持认为,是我们直接害死了阿童,为了泄愤,冲动之下,他甚至想把我们几个都灭口。幸亏,还是阿强劝了几句,说现在阿童刚死,派出所方面好容易才疏通了关系,将阿童之死当做‘意外坠崖’案件处理,并同意将尸体火化,如果此时再生事端,杀了我们几个外地人,恐怕目标太大,不好收拾。于是,想过之后,崔长根终于答应,放我们离开清崖镇。但有两个条件,第一,让我们对此事守口如瓶,离开后,谁也不准提起;第二,不论我们以后做什么,必须按时给他上缴保护费;这两个条件,无论违反了哪一个,我们随时都会送命。”思及那段不堪的经历,谢景文是一脸悔意。
“这么说,从你们离开清崖镇,一直到崔长根团伙被剿灭,在这十年间,你们一直受着他们的盘剥,是吗?”郭弘明说。
“谁说不是啊!说句实在话,那些年,我们做事都不敢张扬,尤其是姐夫,丰谷集团的规模早可以扩张了,他却迟迟不敢,就是畏惧崔长根!唯恐生意做大了,崔长根那伙人就会变本加厉!想想真是噩梦啊!终于,十多年前,那伙人终于伏法了!我们也总算能舒心地过日子了!”谢景文不由说。
“再说阿童的问题,你真的确定,他不是董宵和李光达情急之下杀人吗?”郭弘明又确认。
“他们是否杀人,我和姐夫都没有亲眼看见,二十多年来,他们也从未承认过。如今,他们人都不在了,我也只能这样回答。”谢景文说。
“阿童的弟弟,你还有印象吗?”郭弘明问。
“印象很模糊了,毕竟过了二十多年。”努力回想过后,谢景文不由说道,“只记得,那孩子很瘦,或许为了参加婚礼长途跋涉的缘故,我们见到他时,他还满脸污泥,浑身脏兮兮的,看不清样子。再者说,他是晚上回家的,之后不久,我们就把他们兄弟关在了屋里,再没见过。”
“阿童死后,他弟弟表现如何?”这次是袁林问。
“不知道。”谢景文摇摇头,“阿童的事,是崔长根一手善后的,我们都不了解内情。”
“阿欢的去向,你清楚吗?”郭弘明接着问。
“阿欢在新婚之夜失踪,崔长根自然很恼火,立即派人四处寻找,可反馈的消息是,阿欢很可能死了。”谢景文答。
“很可能死了?!这话怎讲?”袁林问。
“听说,一路人追到清河边时,看到了阿欢的新娘服和鞋子,但没有看到本人,便认为,她很可能投河,尸体也冲到了下游。再之后,就发生了阿童的的事,不想再生事端,崔长根就没有再继续找。”谢景文如是说。
“从你们离开清崖镇,一直到李光达被害,期间还有没有发生过其他事情?”郭弘明最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