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之世,齐楚秦三个大国对于前朝余孽都是一经发现必杀无疑的,毕竟得国不正,祖先谋朝篡位后,子孙为了遮掩丑事肯定会一杀以绝后患。
反倒是夹缝中生存的小国还不会那么大张旗鼓的追究,他们只是乱世里面凭着一己之力圈得一地偏安一隅,对于他们来说,前朝余孽与他们关系不大。
萧霓明白卫衢是在向自己交底,不过这也越发让她看不清他的举动,她相信卫衢是喜欢她的,但说到爱,又能有多深?
皇家自古都是出绝情的人多过痴情者。
不过他这举动还是让她高兴,她“噗哧”一声就笑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真不怕我去向父皇告密?别忘了你现在还身处楚国,要调齐国大军来救你,那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卫衢伸手揽上她不盈一据的柳腰,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另一手轻点她的朱唇,“但说无妨。”
他能拿这个出来说事,就代表他对她还是有一定信任的,也相信她不会做出有害他的举动,若无这点笃定,他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安危来开玩笑?
“也罢,我见你还有点用处,就先留着吧。”萧霓笑道。
“我不介意再多点用处。”
卫衢也心情大好地一把揽她坐到自己的膝上,真正将她圈在怀里,伸手执起她的柔荑轻吻了一下,“该你说了。”
他还在等着,等她与他知心交底,有时候一点小秘密也能增进彼此的感情。
萧霓坐在他的怀里略有些不适,自从她养母田氏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抱过她,哦,幼时,骆敖也这样抱过她,不过自打她长成小姑娘后,他就开始守礼不再逾矩。
卫衢的手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她的不适,此刻,他还在等着她的答案,不过他不再催促。
有些话,他必须要她亲自开口说出来。
好半晌,她才适应了这些亲密的举动,在他的怀里安静下来,她的头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道:“说来可笑,由小到大,我最想杀的人就是她,皇后申喻凤,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么些年来我都过得并不好,只是世事就是这么讽刺,她居然是带我来到这人世界的人……”
她开始轻声诉说自己的成长史,以及她与申喻凤之间不可化开的深仇大恨,她们母女二人注定了只能活一个,这或者是上天有意开的玩笑,也或者是她的宿命。
就像她当年以为她真的杀了亲生母亲田氏背上的原罪一样,到头来,她还是要逼死自己的亲生母亲。
说不上可悲,也谈不上难过,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常态。
“其实初初知道她是我生母的时候,我也想过和解,但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无论是为了我娘田氏,还是这么多年受她的打压欺辱,我与她终究不可能和解……”
卫衢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这些话估计萧霓连骆敖都未必透露过,一直都将之藏在内心深处,无人能触及。
只因他坦陈了自己的身世,才能让她打开这扇心扉。
虽然早就知道她的成长史,但亲耳听到她的诉说,还是让他心一阵一阵的抽疼,下意识地更圈紧环住她腰身的臂膀。
萧霓整个人几乎都绻缩在他的怀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小臂,太久了,没有人可以诉说一下心事,只能将这些负能量一层一层地积压在心底深处,从来就没有一个发泄的渠道。
这一刻,她开始感谢有他,至少,还有人能聆听她心底的声音。
她轻柔的语音飘然落地很久,两人还是维持这样的姿势,直到外面宫娥太监走动发出的声音,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轻掠一下鬓边的秀发,她笑了笑,“是不是很闷?这些事都不新鲜,相信你早就听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故事……”
卫衢伸手轻碰她的眼角,那儿有滴晶莹的泪水,这会儿他的声音有点哑,“若是难过到想哭,就哭出来,这里没有外人,不会有人笑话你……”
萧霓依然还是笑着,眼睛往上眨了好几下,压制住那些泪意,“不想哭,我没那么脆弱,只怕你当年比我的生存环境好不了多少。”
“我毕竟是男儿身,比你们女儿家要自由得多。”卫衢道,“再说我生母的秘密一直没有曝光过,她只是贪得无厌惹了我父皇的厌弃,连带我也不是个讨喜的,早早就将我赶出都城到封地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说来他比萧霓要幸运得多,她生母虽然直到死都没给过他多少母爱,但好歹不像申喻凤那般想要置萧霓于死地,母女二人斗成乌眼鸡,也是世间少有。
不过卫衢的生母自然也有她奇葩之处,萧霓听完后,不禁讶道,“你说你生母与申喻凤是同堂姐妹,那这慕容家的女人是不是都心里变态啊?”
卫衢细思了一下,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确实都变态,慕容家估计出不了几个正常的女人,她们自小都被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哪里还能开出正常的花?”
“你这么一说有道理。”萧霓认可这说法,随后似想到什么,“这么说来,你与我还有血缘关系?”
卫衢看到她眼里的狡诘,看来他们俩都一样,既然生母都抛弃了他们,那他们也不会留恋那个曾经住了十个月的地方,“这与我们要在一起有关系吗?慕容家当年逃出皇宫落草江湖,这么多年来繁衍生息早就旁支无数,她们二人虽名为同堂姐妹,彼此间的血缘早就淡得不能再淡,你与我这点血缘关系早就不算五服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