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的声音像是淬过冰一样,让人听了,只觉得骨子里也是凉的。
陈妈妈心中一惊,随即却又是大喜。朝云这样,应该也是……心虚了吧?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抬起脸来,看着朝云,“七姑娘,老奴可不知道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老奴只是说出了实情而已。”
“实情?”朝云的眼神扫过陈妈妈,笑道,“陈妈妈您口口声声说朝云和一个男子有染,那朝云可是要问了,您可是亲眼瞧见了?若只是道听途说,朝云劝陈妈妈您还是积点口德。您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朝云自是要敬着您几分的。但是,信口开河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些好。”
陈妈妈就笑起来,“七姑娘,老奴也知道信口开河要不得。但是,老奴已经说了,老奴说的都是实情,当然是有证人的。”
“证人?表兄吗?”朝云直直盯着陈妈妈的眼,“又有谁能够证明表兄的话是真的?陈妈妈,难道您能证明?”
话说到这个份上,便不能再接下去了。陈妈妈冷笑两声,“七姑娘向来伶牙俐齿,老奴自是说不过您。若不是表少爷说手中有物证,老奴又怎敢大放厥词?”
这样说着,陈妈妈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来,“太太您看,这个就是表少爷交给老奴的。”
陈妈妈果然打着这样的主意。朝云心中一片清明。她笑了笑,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见陈妈妈拿出了物证,秦氏就看了身边的刘嬷嬷一眼。
刘嬷嬷立刻会意地从陈妈妈手中接过了包袱,又打开来,恭敬地呈到秦氏的眼前。“太太,这……”
刘嬷嬷的手上,朝云的小衣静静地躺着。
陈妈妈脸上就露出得意来,她看了朝云一眼,“七姑娘,您现在可还有话说?”
朝云却是不慌不忙,“陈妈妈想要证明什么呢?”
没有想到,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朝云还是咬死不认账,陈妈妈就急红了脸,“太太,这件小衣可是表少爷给老奴的。”
一个男子怎么会有女子的贴身衣物?当然是春风一度过……
想了想,陈妈妈又笑起来,“说起来,七姑娘也是一个有福气的。表少爷可是对姑娘您一往情深呢。还想着,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就和太太说,将您娶回去呢。”
这话倒是有趣。
陈妈妈的话,明明处处漏洞,然而乍听起来,却是道理万分。
秦氏就仔细看了看包袱中的小衣,见到衣角绣着一片云彩,眼神凝了凝。她再看向朝云,眼光就冷了很多,“七丫头,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若是朝云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是老爷回来,也保不住她了。
秦氏心中一喜。
朝云面色依然平静。她看着秦氏,笑道,“母亲,这的确是朝云的小衣。只是,朝云还有几句话想要说。”
秦氏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你说吧。”反正现在有了物证,她也不怕朝云抵赖。
“陈妈妈说,这件小衣是表兄给您的?又说了表兄想要娶朝云?这话可是实话?”朝云笑着看着陈妈妈。“可是,朝云就有些糊涂了。表兄这样做,到底是想要娶朝云呢,还是想要害死朝云呢?”
“陈妈妈既然说了,表兄对朝云一往情深,那又为何到了现在,始终都没有露面?若是太太真的认定了朝云做出那不知廉耻的事情来,还能留给朝云一条活路吗?陈妈妈,您可别告诉朝云,那是表兄一时失策。”
陈妈妈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心中也有些犯嘀咕。照理说,按照计划,表少爷现在应该要请求拜见太太才是。怎么都过了这么久,表少爷却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朝云仔细盯着陈妈妈,见她微微露出不安来,心中就笃定起来。
看来,之前还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朝云原是以为,那个表兄会和陈妈妈联手,一同演一出戏来诬陷她的。现在看来,那个表兄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陈妈妈根本就是他用来试探她的棋子。
这样看来,那个表兄倒是不简单。
陈妈妈的慌张,大概是因为那个表少爷到了现在都没有露面吧?
这场戏,单靠着陈妈妈一个人,也演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样想着,朝云就勾起嘴角来,“怎么?陈妈妈,您一直都在说着表少爷,表少爷。然而,表少爷却根本出来承认。现在,朝云用您刚才自己的话反问您一句,您说自己见过表少爷了,可是有谁能证明?您……真的见过表少爷了吗?”
“自,自然,老奴自然是见过表少爷的。”陈妈妈的后背不禁渗出冷汗来。
的确,若是表少爷不出现的话,她所说的话,都可以被认为是编造的。那个时候,她可就是真真正正地诬陷了。
表少爷,怎么还不出现。
陈妈妈的心中就有些着慌。她都已经走到了现在,根本就没有回头路了。
咬紧牙关,陈妈妈梗着脖子一口咬定,“若不是表少爷将这东西给老奴,老奴又怎么会有姑娘的小衣?”
“是吗?”朝云眼中闪过一丝讽刺,“正好,这些天,我屋里就失窃了一件小衣。昨儿个还找来着呢。”
秦氏就皱了皱眉头,“胡闹,怎么会有人偷这东西?”
看来,秦氏也要落井下石了。
“朝云说的可都是实话。前儿个,朝云想着将这件小衣改一改,便让立夏拿了出来。那上面还有最近改过的痕迹。您若是不信的话,尽管找了针线房的婆子来瞧。那可是才改完,还没有上身的。”朝云说着,脸上就露出委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