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眼目含笑,一扬手道:“那是自然,朕想着皇后一个人操劳后宫的事情太累,你从前在王府也是个管事的,便打算赐你协理六宫的权利,仪贵妃,你看怎么样啊?”
仪贵妃真真儿的是受宠若惊了,这样天大的好事掉在了她的头上,她竟然愣了两分,皇后的面上也僵硬住,便听皇上的声音在耳边道:“怎么?高兴得昏了头,连谢恩都忘了?”
皇后矍然色变,但也只是一瞬间便隐匿在眼底,德妃慢调思虑的用手中的纱绢掩了掩唇角的惊异,仪贵妃便诚惶诚恐地跪下道:“臣妾谢过皇上隆恩!”
众人也纷纷起身,对着皇上和仪贵妃行礼道:“恭喜皇上,恭喜仪贵妃!”
皇上一笑,遥遥一抬手,仪贵妃便由人扶着起身,腰杆仅然挺直了许多。众人也跟着起身。
便听皇上笑意吟吟地道:“你父亲治理黄河洪水有功,朕自然也连带着褒奖你。”
仪贵妃眼角一飞,略带得意之色,笑道:“皇上当真疼惜父亲,若不是皇上英明,父亲又怎么能治理得了黄河水患呢!”
皇上面不见多大的喜色,便听得皇后说道:“皇上褒奖有功之臣是应当的,仪贵妃,你也不用过于自谦了!”
气昂地一笑,仪贵妃只当做没有听到皇后的赞赏,德妃悠悠一笑,随手执起桌上的黄澄澄润亮的橘子道:“皇上,臣妾尝着这新供的蜜桔味道不错,您尝尝?”
皇上“嗯”了一声,似是有些沉寂道:“朕记得从前似乎有哪个人很喜欢吃呢……”
皇后柔嘉一笑,眉眼间皆是一片了然。
皇上眸光一扫,默然停在德妃头上的那只羊脂白梅簪子上,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旋即恢复到明亮道:“朕瞧着你头上的簪子很是眼熟的样子。”
德妃将剥好的蜜桔奉到皇上面前,低低道:“是,这只簪子是梅妃还在世的时候送与臣妾的。”
他“唔”了一声,接过德妃手中的橘子瓣放到嘴里,品道:“很甜。”
仪贵妃不耐地翻了一个白眼,那边的上官莲叶也讷讷地端起茶盏饮着,眸光与皇后有着一瞬间的交汇,却是缓缓错开。
是夜,皇上正在御书房批折子,敬事房的人便捧了绿头牌进来,恭谨道:“请皇上翻牌子。”
皇帝从重重叠叠的奏章之中抬首,便见德妃的牌子上已经有了些灰尘了,不由得眸光一沉,一旁的安泰是个极其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立即甩了净鞭道:“糊涂东西,德妃娘娘的牌子怎么这么多灰?想是你们这些人偷奸耍滑的犯懒,还不快擦干净!”
那敬事房的太监冷不防备斥责了一番,慌忙抬起袖子将德妃的牌子擦拭干净,皇上沉吟一声道:“朕大概有许多年没有去看过德妃了吧。”
说罢伸出一只手,一挑,那牌子便发出清脆的扣响。
隔天一早,明月便道裳春苑请平安脉,却见德妃神色极好,早已经用了早膳在看书。
“娘娘今日的气色很好呢!”明月提着药匣方一进去,便笑着打聊。
便见德妃放下手中的书卷,满面红光道:“还要多谢你!”
明月眸光不见丝毫得意,只浅声道:“可是皇上昨夜宿在了娘娘宫中?”
德妃温润一笑:“今早方用了早膳去上朝。”
“娘娘贤惠,这早膳便是一早便准备好了罢。”明月亦是唇畔含笑,这才请了平安脉道:“娘娘身子现下调养的好多了,只是平日里要注意多吃一些滋补的东西。”
轻轻点首,德妃继续道:“你放心,外面的人本宫也不会让她们知晓本宫的身体状况。”
明月谦和道:“娘娘心思minghui。”
“只是有件事情,我要说与你听。”德妃嘴角的笑意微微凝滞道:“皇上……赐给了仪贵妃协理六宫之权……”
明月一怔,双眸如染大雾一般迷离眯起。
这几日夏季末尾,明月命人在皇宫的莲花池中寻了好久,才将今夏最后一拢荷花采回,仔细地栽在屋中的瓷缸之中养着,更是引了莲花池中的娓娓红鱼,几口瓷缸摆在房中,莲花清泠,红鱼游弋其中,十分惬意。
转眼已经到了立冬之初,明月用剪刀剪掉荷花干枯的叶子,巧儿便从外面打了帘子进来,搓着手道:“主子,这几日天气格外的冷呢,想是很快便有大雪了。”
明月宛然一笑,招呼了她过来道:“天气冷,你快过来暖和一下。”
屋中早就烧上的熏炉,此刻其中的碳烧的正旺,猩红的颜色叫人忍不住想要上前靠近。
巧儿将冻得有些发木的手放在熏炉上方烘着取暖道:“近日皇上时常昭幸德妃娘娘,娘娘也惦记着主子,送来了不少红罗炭,这个冬日便好过了。
轻轻挑了挑嘴角,明月见到瓷缸边已经空了的食盒道:“鱼食没有了。你再去取些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