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这般说,明月心里可要过意不去了。”轻拍陈越的手,明月开解道:“舅舅有所不知,这段时日在宫中,只不过是面上光鲜罢了。宫中险恶又岂是一言一语能说的清的,如今被皇上罢去官职,明月到觉得是一件好事,与其在宫中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倒不如在宫外一片安宁,明哲保身。”
见明月说的头头是道,神色间并无难过与不甘,陈越稍稍放心,细细思量,便也觉得明月所说亦是有几分道理的,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他不清楚,却也明白最毒妇人心。
宫中人人争宠,明月在夹缝中又怎会独善其身……思绪飘远之际,便听到明月问道:“舅舅,如今您的时疫基本痊愈,现在想想,当初您突然时疫入体,实是怪异。”
“你是觉得,我的时疫是有心人所致?”眸色一深,陈越看着明月反问。
点点头,此时帐篷内只有她与舅舅二人,明月便不在避讳,直言开口道:“舅舅,您好好想想,在您时疫之前,可否接触过一些可疑的物件或者吃食?”
言罢,明月便静静地等候,眼见陈越越皱越深的眉头,明月心头一跳,下一刻,便见陈越开口道,“时疫之前并无接触过与我有结的人,不过是些贫苦的百姓罢了,若说物件的话并无特别之处。”
说到这里,陈越一停,却不再继续说下去。
“可有异常?”明月心中一紧,问道。
陈越的目光转向明月,眸色沉沉中隐匿着深不见底的波澜,让人看不清内里的情绪,只安抚明月道,“应该是之前接触的那些难民有人患病罢了。”
见明月若有所思的模样,陈越低低叹了一句道:“此事我定会查清楚根由,你就不要操心了。”
明月见状也只好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去,便低低道:“也好。好歹现下舅舅的身子已经无恙。”
陈越微微颔首,两人闲话了几句,明月便告退。
陈越凝着明月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沉。
与自己结怨已深的,出了那位当朝的丞相便再不会有别人,而自己那夜的吃食——
他眸光流转,将目光停驻在那已经喝干净药的瓷碗上,因着自己的时疫,将士们已经将自己用过的一切东西都拿出去埋掉或者烧掉,想来现在已经是查无可查了。
微微闭眸,陈越的思绪愈发飘远:
上官丰……好一招借刀杀人。
夜已深沉,太子殿中灯火通明,只重兵把守的太子书房,却是一片昏暗,暗夜中,只一双眼睛,阴郁狠厉却亮的吓人。
咻咻风声过,房间的呼吸从一道悄无声息的变成了两道,寂静无声的书房,终于有了动静。
“殿下,陈越最近拒不见客并非暗中筹谋,而是得了时疫。”
“哦?”案几的方向一阵轻笑,旋即,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道:“一个将军,怎么会得了时疫?怪哉。”
暗卫恭敬的垂着头沉默,片刻,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徐徐响彻在寂静无声的书房,“前段时日,上官丰那个老东西可是在朝堂上丢了好大的颜面吧……”
“是!”暗卫应声,瞬息间便有些迟疑,道:“殿下的意思是说……”
话音落于关键处,隐匿住,两厢心知肚明,室内又恢复一片寂静。
暗卫恭敬地垂头站着,暗夜下的脸满是挣扎的纠结,正待告退,那高高在上的声音便又响起,道:“说。”
“是。”沉了沉嗓子,暗卫才开口道:“太子妃因医治陈越,私自出宫,被皇上免去了太医院医女一职。”
“啪——”话音一落,案几上便响起一道清脆之音,暗夜抖了抖眉毛,若是没有听错,那是太子日日把玩的太子印。
食指一弹,书房在下一刻亮如白昼,让慕容沛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眼,待适应之时,看到暗卫跪地的模样,抬了抬手,道,“罢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黑色面巾下的唇轻轻一勾,暗卫恭敬退下,平静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好似早就料到殿下最终会做出这般决定。
偌大的书房里,独主座上一人,空旷异常,主座上那人,微垂着首,让人看不清神色,只明亮的灯光打在面上,映出来侧影,显出几分阴沉。
许久,那俊颜从阴暗中抬起,露出唇角一抹涵义深深的笑,而后,便听到他扬声道,“康福,许久未见母后,本宫甚是想念,明日你随本宫去给母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