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外面正小雨沥沥,如妍正准备了枸杞香茶为上官香婵驱寒,她一边慢条斯理地用纤纤玉手执起茶盖,将上面的枸杞一点点瓢开,一边等候消息。、
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如玉便带着一名女子急匆匆地打着伞来到上官香婵房前的长廊下,之间那女子身上披了一件斗篷,大而阔的兜帽将自己的脸完全遮住,她身后跟着两名侍婢,此刻也被雨水淋的不轻。
如玉伺候着她脱掉身上的外套,这才进到房中。
上官香婵听到推门声,便正了正衣襟坐好等候。
明亮的烛火将室内的潮湿气味却驱散了一半,那女子方一进屋,便被那光亮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她一晃神,便被人搀扶着来到上官香婵的面前。
唇角卷起,上官香婵似笑非笑地将面前的茶向那女子推了推,声线四平八稳地道:“许久不见三娘了,最近在娘家保养得更滋润了。”
灯光将林梦心的脸照了个清楚,只见她今日穿了一件绢纱流彩暗花纹藕荷色罗衫,领口袖间皆是金丝线勾勒得繁复花纹。
一头青丝挽起,梳做一个简单倭堕髻,鬓边的簪花全部是用捻金银丝织锦制作的花嵌,尤其是发髻上的一支鎏金镶嵌红宝石的并蒂莲花簪子,在这跳跃火苗的照射下更显得她雍容华贵,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
而林梦心本人也要比从前保养得更加得宜,面色看起来更加红润了一些,身体圆润纤和有度,整个人看起来丰韵了不少。
林梦心不自觉地一笑,旋及执起桌子上那只白瓷描玉竹的茶盏道:“若是不保养的好一些,难免会被府中的一些狐媚子给踩在脚下了。”
上官香婵随手捻起腰间的绉纱手绢掩了掩唇角,才道:“说的也是,从前二娘得意的时候,也少有您这般光鲜亮丽,到底是莲叶姐姐有能耐,才叫您现下容光焕发。”
林梦心闻言,面上颇有得色,她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水,才悠悠开口道:“府中最近有人大唱翻身记,如今正在得意的时候。我自然是要出去避避风头,你怎的现在就叫我回来了?”
上官香婵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自得的林梦心,眼底极快地划过一丝不屑地鄙夷,旋及养着笑脸道:“人总有得意的时候,但是您一回来,这二人不就得意不起来了?”
林梦心从前被王秀芝压制的很重,心中原本就因为自己的是庶出的缘故压抑不已,而如今上官香婵帮助他的女儿成为了皇上的妃嫔,她自然是一番扬眉吐气,虽说她们的敌人上官明月却因为各种原因进了宫,但是她不在府中,林梦心和王秀芝之间就更好斗一些,一时只见也是不分上下。
然而前一段时间,林梦心的母亲因着身子有些不爽快,便叫她回家侍疾。林梦心虽然不甘心此刻离开,但是到底因着明争暗斗的事情心中也有些疲累,干脆借着这件事情回到自己的娘家享受了半个月的清福。
说是回家侍奉其实也不不过是个幌子,林梦心现在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说是炙手可热也不为过。如今她回娘家几日,王秀芝便借着由头重新得到了上官丰的宠爱,自然是叫她心中有些不平衡的。
林梦心听到上官香婵的奉承,还是比较受用的,她抬手捋了一下鬓边垂下的累累红珠流苏,手腕上那支色泽极翠的老坑玉镯便在碰撞之下发出一声清响。
“这王秀芝在府中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呆的,她能再度起势也是意料中事。”林梦心到底还是老油子,自然知道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说法。
毕竟自己女儿莲叶能够上位也全凭上官香婵的帮助,由此便可见她的手段并不一般,林梦心在她的面前还是存了几分遮掩的。
上官香婵也不急于劝说,只是淡淡一笑,美眸流转一下道:“三娘也是好气性。现在也沉得住气。只是上官明月已然回府,想来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什么?”林梦心蓦然听到明月回府的事情果然陡然一惊,她手下骤然攥起,然而很快便端正坐好,口气中微微含着一点诧异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上官香婵抬手将鬓边的碎发撩起挽到耳后,似是不在意地道:“前几日皇上亲自下旨,已经恢复了上官明月医女的身份。甚至赐了她医女圣手的称号,命她暂居丞相府中治理京郊的时疫。想来她现下人还在京郊没有回来。怎么,三娘竟不知道这件事情?”
林梦心的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但是她终究压了几分,忍耐住几欲出口的埋怨,沉声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娘家,自然还没有联系到莲叶。”
她顿了顿,随后调转话锋对着上官香婵道:“你这么急着叫我回来便是因为这件事情罢?”
上官香婵闻言倒是神色淡淡,好似平静的湖面一般不见起伏,唇角微微上扬道:“若就是这件事情也就算了,只是上官明月现下颇得爹爹的宠爱,只怕是眼瞅着炙手可热,三娘你将来扶正的希望只怕是越来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