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妆容,也只是轻施薄脂,却依旧是个精致的美人儿。发髻虽简单,斜插一支碧玉簪,活生生多添了几分恬淡之美。
“洛儿给太后娘娘请安。”只略一施礼,太后便让她起了身,还特意赐了座。
张嬷嬷只瞥了一眼,却和太后相对一望,那其中的意思已是分外明确。这韦夫人既能担得一品宰相夫人还真是有点儿本事的,只是昨日见了韦洛然两个时辰,便已将这女儿的着装从上到下的风格都给转变了。但是,这性子,怕是还得再磨练磨练。
“洛儿在宫中待了几日,可是觉得无趣了?”太后转了话题,既然是自己看中的人,自然是要提点两句的。
到底是十五岁的女孩子,还是不免多了几分灵动,一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便已表明了这一切。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这个金碧辉煌的皇宫,虽锦衣玉食,只是处处都是红墙绿瓦,看也看得厌了。
哪里能比得上家里,要什么有什么,无论闯了什么祸,都有爹爹和娘亲给自己担着。可是,娘亲昨日却又是特意嘱咐过自己,在宫中一定要事事顺着太后娘娘的。
“怎么会呢,洛儿能陪着太后娘娘是洛儿的福气。”有些甜腻的笑容挂在嘴角,那少女的娇俏容颜更显天真。
可是凭着太后的老辣眼光,却又岂能不知这少女心中转过的千万念头。到底是年轻些,这条路,还长着呢。
“那洛儿可愿意一直住在这皇宫里,那可是就能时时陪着哀家了。只怕是哀家欢喜了,洛儿可就要委屈了呢。”
韦洛然轻咬了下唇畔,她当然不愿意了!只是,想起娘亲昨日慎重的嘱咐,却还是咬了牙,道:“洛儿自然是愿意的。”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韦家的人足够聪明,就不会不同意。至于那些其他的闺阁小姐,那还不都是皇家一句话的事情,到底这些年来能威胁到皇家的就只有韦家了。
韦洛然又陪着太后叙了一会儿话,左右都是一些家长,便也就请安告退了。
可是这慈宁宫的好戏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唱完呢。
“张嬷嬷,晚上请了皇上和皇后过来同哀家一起用膳。”这事情终究是该有人先提起的,总不能话都说出去了,却总是放着。
张嬷嬷正要出去着两个小宫人去说一声,却听得太后又加了一句,“洛儿那里和青霜殿也都一并派人通知了去。”
说罢了,太后便又轻揉了揉眉头,这几日也着实是太劳神了,晚上还得有大事情忙呢。
其余几人倒是大抵都能猜到太后的心思的,只有青霜殿中消息闭塞,一时半会儿还不知晓。
“小姐,您说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当堂对峙吧,查出当日之事的元凶?”青衣有些不解地说道,这宫里也实在太复杂,隔三差五地总是有个皇后太后的来闹点什么动静,让自家小姐都没办法养身子了。
“那倒不会,只怕另有隐情吧。”梁寒霜也只是在心里猜测,至于是什么事情却是一时半刻也猜不到。
青衣又嘟囔了几句,便捧了药上去服侍梁寒霜喝。
原本是煮好的,梁寒霜却偏生说太烫了,想要晾一晾。其实青衣又何尝不知,自家小姐这是闹小性子呢,嫌这药太苦了,不想喝。
其实,不要说是梁寒霜了,便是她自己每日地熬了这药也觉得一股苦味浓浓袭来,更不必提入口的味道了。
“小姐,良药苦口嘛,咱们可不能为了耍小孩子脾气就耽误了自己的身子呀。”青衣说话间却已经挑了几颗梁寒霜爱吃的蜜饯,已经放在桌上的盘子里。
“一来便听见你们主仆两人嘟囔着,说什么悄悄话呢?”男子的声音从外间突然传来,异常的轻松,仿佛还带着些许玩笑的促狭意味。
梁寒霜嘴角微勾,却已有一抹笑意挂在了唇边。这些日子,墨炎凉总是会来看自己,只是不成想,今日的暑气这般盛,却也来了。
“外面热的紧,你且到里面来吧,凉快些。”梁寒霜被特许不用行礼,以至两人之间见了面却有一种似是民间普通夫妇的感觉。
辅一进屋,那烈日的暑气仿佛都被关在了外界一般,墨炎凉脱下有些厚重的外袍,只着了一身冰纱的明黄色单罩,倒是十分家常。
“暑气这样大,也不知道躲一躲么?”梁寒霜见他面色有些发红,额间也染上了汗珠,语气间已不免染上了一丝微嗔。
一双墨黑的眸子只定定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却是丝毫不减,直到是看到梁寒霜的耳朵有些微红了,方才一声轻笑,捧了那冰杯里的茶水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