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炎凉一看到韦相爷入宫了,便派了人暗暗跟着。
拳头紧紧地握住,只是藏在宽大的袍袖之间,让人看不出那上面早已鼓起的突兀青筋,脸色阴郁,目光却依旧望向那窗外的天空。
那抹嫣红染在了墨黑的凤眸中,倒映出一个轮廓,竟成了血一般的嫣红,让人不禁有几分寒颤。
暗卫依旧沉稳地跪在了地上,这些年他为墨炎凉也做了不少事,新君即位,可是没少遇到这糟心的事情。可是这位新君最大的优点便是能忍,深谙小不忍则乱大谋,每每他这个样子,便已在心中暗自揣摩了主意了。
不消片刻,那暗卫的头领出了南景宫,小李子进来看到的便是一脸云淡风轻的墨炎凉。玄色的衣衫就着那精致而冰冷的容颜,平白让人生出几分寒意来。
“摆驾慈宁宫,你跟着便是了。”
小李子一愣,得了命令却也只好遵从。
两人很快便到了慈宁宫外,周围的守卫都被墨炎凉示意噤声了,所以自是一派宁静。
韦相爷是宫妃的家眷,按理说若是入宫除却丽妃的宫中也只能在偏殿用膳,可那正殿之中明晃晃的灯火硬生生地刺到了墨炎凉的双眸。
再走近了一些,几个宫女皱了眉头,本想出声,却在看见来人之后,吓了一跳。可奈何墨炎凉在场,那周身的气势却又让她们不声,只能在一旁装作镇定的样子继续守着。
里面时不时地还传出些许的声响,有低声的浅笑,也有关心的话语,倒是一派和谐的样子。凤眸里闪过一点寒光,却在下一刻勾了一个极淡的笑意,伴随着那一抹挺拔的身姿到了正殿之前,沉声说道:“母后这里倒是好生热闹,看来是儿臣来晚了。”
虽然说话的语气中并未藏着不悦,可太后听着却是怎么都觉得膈应。宫中素来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皇帝这话,岂不是在给自己打脸。但到底墨炎凉也没有明确说些什么,若是她提起,倒是显得母子生分,太过难堪了。
“皇帝哪里的话,哀家这慈宁宫的奴才是越发不懂事了,皇帝来了也不通传一声,依哀家看都给发卖了才是。”温和的语气,却分明透着几分严厉。
即便是太后脸上的笑容依旧,可那一众宫人都分明地吓得跪了一地。
“是儿臣怕扫了母后的兴致,所以才未叫她们打扰的。怎么,丽妃和韦相爷也在?”一语而带过,便推却了这些宫人的责任,饶是太后日后也不会怎么处置的。那么多的宫人,总不能让她通通一竿子打死吧。
可这话却是在这些人心里留下了一个钉,这皇宫究竟是谁的皇宫,究竟该听谁的,她们还是不得不再三考量一番的。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仁慈,见臣妾和家父许久不见,特意恩赐了晚膳。”丽妃一听见墨炎凉提起了自己,心情自然是美不胜收了。
入宫多日,皇上便是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每每还为了梁寒霜那个贱人惩罚自己,现在得了这说话的机会,她自然是眉飞色舞。
墨炎凉淡淡地走过丽妃的旁边,在太后的下首择了一个位置便坐下了,对丽妃的叽叽喳喳也是难得地露出了和颜悦色的神情。
太后一看,心里便松动了几分,只微微一个斜视,便对上了一个精光的眼神。
“张嬷嬷,让宫人再端几个小菜过来,也再上些酒水来。”原本内眷用膳,自然是不用酒的,韦相爷自然也只能随俗了。可墨炎凉来了便是不同了,算是皇帝招待妃子与其家眷,喝酒也只是为了调节气氛。
“如此便多谢母后赐饭了。”淡淡的笑意仍旧挂在嘴角,连神色都是丽妃这些天见过最温柔的模样。
娇俏的容颜在烛光下更多了几分喜色,只要稍稍对上了墨炎凉的目光,仿佛连脸颊都变得火烧一般了。
梁寒霜,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劲儿罢了。如今,墨炎凉的眼光可是在自己身上的。
一想到这里,丽妃的心里就更是忍不住地痛快了。
太后和张嬷嬷瞧着这番情景,更是心中了然,不过一个示意,绿儿便赶紧地给韦洛然斟了一杯酒。
“皇上,洛儿敬您一杯酒。”杏眸含水,朱唇微张,肌肤胜雪,声如黄鹂,韦洛然倒是极其机灵的。
墨炎凉只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依旧,那目光却是仿佛隔着千年的冰霜,依旧是淡淡的疏离。